皇帝突的笑一声,“佳芙宫那头刚怀上,英国公指不定高兴坏了,估摸正在做什么把持朝政的美梦,朕还愁怎么治他,刘乾倒帮了朕一个大忙。”
陆韶静默。
皇帝眸子飘到他身上,凉声说,“这么说,韩秀那个女儿还真在你手里?”
陆韶头抵着地面,“韩小姐在流放途中遭刘乾暗杀,臣派人将她救了下来……”
索性刘乾一死,什么事都能按到刘乾头上,只要不叫皇帝对他起疑心。
皇帝未答声,过良久才摆手道,“罢了,朕到底亏欠韩家,韩秀女儿没死也是给朕积德。”
陆韶将手中的供状递给他,继续说,“这是刘乾的供状,请陛下过目。”
皇帝拿过来看,一目十行,眼睛定在刘福来三个字上,霎时心往下沉,从前刘福来在御马监当随堂,他曾见过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太监,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叫刘乾调去了幽州做守备太监,这些年刘福来在地方上勤勤恳恳,皇帝看在眼里,本以为刘乾没了,将好用他来填御马监的缺,哪想这两个姓刘的穿一条裤子,都对他的女儿下狠手,这还了得,往后他若是不在了,刘福来也能欺负姬姮。
他狠狠捶着头,咬牙半晌,跟陆韶露出亲切温和的笑容,“这次你出力不少,朕也不能亏待了你,那御马监缺不得人,掌印的位置你替了吧。”
陆韶赶紧道,“臣,臣已经总领京营……”
皇帝抬手打断他话,“你是朕最看重的人,京营交给你朕放心,朕知道你忙,但朕手里实在抽不出旁人,其他人朕也不放心,你就累些,替朕顺便担了御马监。”
陆韶便也不再推辞,忙道是,转而说到,“陛下,女真人还时常在边境掳掠,这次叫驻扎在关中的关内军给打退了,里边儿有个小将甚是勇猛,臣想提一提他的军职。”
皇帝精力和往常没得比,跟他说了些话,便困倦不少,挥手道,“你看着办,下去吧。”
陆韶悄声离去。
——
姬姮在总督衙门里等了约小半个时辰,陆韶晃晃悠悠进来,她一盏茶喝到底,手撑着腮望桌边的一盆仙客来发呆。
陆韶站到桌前,把仙客来捧到窗外,果见她翘起腿,手按在桌角,瞧起来在忍耐火性。
陆韶哎呀呀着声,转到她左手边,轻握住她,随即带着站起来,“臣的不是,叫殿下等的这般久,该自打嘴巴让殿下解气。”
姬姮露出挑衅的微笑,“你打呀。”
陆韶没半点恼,乐滋滋捧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拍,拍了几下问她,“殿下满不满意?”
姬姮别开眼,“你叫本宫来,为的什么事?”
陆韶便托起她的手朝后院走,这里场地宽阔,花草少,很有军事衙门的做派。
两人进到左边军器间中,里头摆放了各种武器,还有轻骑铁甲,那些铁甲样式轻巧,瞧着不像男人穿的,姬姮伸手摸一下铁甲,很坚硬,她弯唇道,“这是给她们打的?”
那二十个姑娘,目下已经出师,只等着姬姮派遣,但她们身上没有盔甲,姬姮一直瞅着她们装备,这下倒好了。
陆韶自后方将她抱住,下巴抵着她脖颈,“您看,臣多贴心,事事给您想好了,还讨不到您的好。”
姬姮曲起手指,半咬唇不做声。
陆韶托她脸转过来看,眸子幽深,“臣给鬼臼升职做指挥佥事,您开不开心?”
姬姮眼中划过精光,眉目温软,并不跟他嬉笑,只说,“送十个女兵去边塞。”
陆韶阴阳顿挫的回她一个好字,拢着她的细腰绕到军器间后方,那里竟是个练武场,场中站着二十匹骏马,个个膘肥健壮,陆韶立在马前微一扬手,二十匹马都撅起前蹄长嘶,看起来好不威风。
他手打一响,那些马又都乖乖站地上,仰首挺胸,一看就和寻常马种不同。
陆韶伸手拍了拍其中一匹马,跟姬姮笑道,“这些都是河曲马,是臣从腾骧四卫营中抽调出来的马匹,其他几营可都没资格骑这么好的马,臣惦念着殿下,便将这些送给您的姑娘们,好叫她们上战场杀敌,也给您争光。”
这些马精神抖擞,姬姮看的欣喜,总归是他给自己献殷勤,她自是照单全收。
“这些都是本宫的,本宫要出宫了。”
她得了好东西也不跟陆韶说谢谢,陆韶习惯了她无礼,但又想逗她,翻身跳到一匹马上,徒手捞起她,把人抱到马上坐好,旋即就要策着马跑。
姬姮自从上次在马上摔下来过,便对马产生畏惧,他这么陡然抱她上马,她登时汗毛倒竖,想都没想,扬手往他面上抽,“你敢叫本宫上马!你要是发疯就滚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