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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雷蒙被紧急送到医院。
她在那里度过了一整夜。医生清洗了她的肺,她的头不再疼痛。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幸好母亲的来电被设置成了那个吵闹的、重金属音乐选曲——那是伊森设置的。午夜来临前,妈妈打来电话祝她新年快乐。
吵闹的电话铃声让萨拉有些清醒过来,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事情。她摁下车库大门的开关,拉开车门,从车上摔了出来。她在水泥地上一边爬,一边剧烈地咳嗽着,直到接触到室外的空气。一个邻居看到倒在雪地上的她,拨打了“911”急救电话。
钟声敲响十二点的时候,她被送进了急救室。而此时,海岸线上下游的人们都在欢庆新年的到来。
萨拉的推车旁边躺着的是维克多·迪拉蒙特。
他早几分钟进医院,他得了癌症,肾脏有问题。他显然没有做肾透析,医院立即给他实施了输血治疗。而带着他入院的那个人只说他肚子痛。
没有人知道维克多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他的临终计划。就在他即将被放入冰块之际,他的眼睛突然睁开。他看到了罗杰。维克多那天晚上早些时候曾经对罗杰下过指令,如果他由于某种理由,任何理由,改变了对这个方案的主意,他会说出一个词,罗杰就会马上终止整个计划。
你明白吗?一旦那样的情况发生,一点也不要犹豫。
我明白了。
这情况发生了。他说出了那个字。一听到那个字,罗杰叫了起来,“现在马上停下!”他命令那个验尸官和医生退开,立即喊了一辆救护车来。就像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他百分百遵从老板的命令。他一直在等待那个词的出现,他很清楚地听到了那个词:
“格蕾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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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时间的意义的故事。
它始于蛮荒时代,结束在距今数十年以后,一个挤满了人的礼堂。人们在为一个受人敬重的医生鼓掌。她感谢了她的同事们。她说那是一个“团队合作的成果”。但介绍她出场的主持人指出,全世界公认的事实是:萨拉·雷蒙博士找到了我们这个时代最顽固的恶疾的治疗方法,它将拯救成千上百万生命,改变人们的生活。
“请接受我们的致敬,”主持人说。
她低下头,害羞地挥了挥手。她感谢了她的老师、研究伙伴,并向大家介绍了她的母亲,洛林。洛林拿着手袋站在萨拉后面,满脸笑容。萨拉也指出,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名叫维克多·迪拉蒙特的慈善家的慷慨帮助,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她申请读大学的时候,他留下遗嘱,支付了她就读一所常春藤联盟大学的所有学费——本科、医学院,不管她读到什么程度,学费都由他来支付——这些都写在了他的遗嘱里。让他丧命的疾病,就是后来被萨拉攻克的顽疾。死亡前,他彻底重写了自己的遗嘱。他和萨拉在急救室一起待过一个晚上。此后,他又活了三个月。他的妻子,格蕾丝,说那是他们的婚姻生活中最宝贵的三个月。
“非常感谢所有的人,”萨拉最后说。
人群鼓掌起立。
与此同时,在下曼哈顿一条鹅卵石路上,果园路四十三号甲被新租户租下,一个工程队根据施工图纸在敲墙。
“哇,”一个人惊呼起来。
“怎么了?”另一个问。
手电筒的光芒照进一个洞穴样的空间。那个洞藏在地板之下。洞穴的墙壁上是各种各样的刻印,各种形状、符号。洞穴的角落里有一个沙漏,沙漏里只藏着一粒沙子。
在好奇的工人们捡起沙漏的那一刻,某个遥远的地方——这个地方即使用一整本书也难以描绘清楚——一个名叫多尔的男子和一个名叫爱莉的女人正赤着脚往山上跑,他们扔着石头,和他们的孩子们欢呼嬉闹,完全没有意识到时光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