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黑木大宅的美,在接近黄昏的金色天空里更显得遗世独立。
黑木焰修长的腿绕到主屋后方,再走过喷水池,在喷水池的西南方,找到了那趴在地上哭泣的身影。
他黑木焰何时在意过男人的眼泪来着?
但,他的腿自动自发的移到人家面前是事实,而且在这有点脚程的一段路中,他的脑海闪过无数次那家伙哭得可怜兮兮的脸。
明明秀净可爱,偏要把自己浸在泪水中,是嫌自己不够娘还是怎地?当一个男人当成这个样子,真是一整个丢尽男人的脸!
他真的是想来嘲笑这小子的,至少他一路走过来时是这样在心里叨念着,此刻,人已经在眼前,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更真实的呈现在他面前,竟让他的心在刹那间抽动了一下,强硬又紧绷的脸部线条,莫名被风净这张哭得都是水的脸给软化了。
他想起了十三、四岁的自己,那些老在被子里偷偷哭的夜晚,因为是男生,而且是黑帮帮主的私生子,他既要活得坚强而勇敢,更不能坦言自己多渴望父爱和母爱,总是一个人孤独的承受寂寞,所有的苦都得往肚里吞。
“不能哭。”这是母亲不断在他面前说的话。
“爸爸不喜欢你哭,不要哭,哭了,就不像男生了。记住,要勇敢,爸爸才会喜欢你。”这样的话,在他小小年纪的回忆里充斥着。
所以,他总是躲在被子里闷着哭,哭到睡着了,第二天还是一样要勇敢要坚强,要当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黑木焰的唇角陡地扯出一抹淡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家伙会想到当时的自己。就说像个孩子吧,但这风净毕竟已经二十三岁,不是十三岁的小男孩,可在他眼底,就想拿风净当小男孩来疼宠。
或者换句话说,他见不得这小家伙哭成这样,哭成这样的风净,让他兴起一股冲动想揽进怀里安慰……
风净终于发现眼前的草地上出现了一双大大的脚,小脸一抬,刚好对上黑木焰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他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底的神情异常的温柔平和,竟蓦地让她心一跳,一股淡淡的羞涩与困窘同时在她脸上形成一抹淡淡的粉红。
她赶忙从草地上爬起来,却因为脚软而再次要扑跌回草地上,一只手及时伸出抓住了她,却依然无法稳住她双脚无力而往前扑跌的力道,整个人转而扑跌到一个宽大厚实又温暖的怀抱里——
她的双手不自主地攀附在他身上,紧紧扯住他的上衣。
黑木焰则稳稳地承接她撞过来的柔软身躯……
柔软?
他的脑海中闪过方才一秒前,不该在一个男生身上联想出来的奇怪形容词。
不只如此,他彷佛还在这家伙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那种淡香,是两人得靠得像他们这么近的距离,才可以闻到的沁香,一种他彷佛曾经在某个女人怀里才可以闻到的体香……
黑木焰皱眉了,突然伸手将人给推开——
“啊!”风净被推倒在草地上,对于自己所受的莫名其妙待遇感到极不可思议,她抬起头来瞪着他,满眼泪花未散。“你干什么?”
“我没抱男人的习惯。”他把眼别开,直觉躲开那双让他看得又心烦又心怜的眼神。真是见鬼了!他一定是见鬼了!
“我也没有啊!”她下意识地叫道。她风净长这么大,也是只抱过女人没抱过男人啊!
闻言,黑木焰将眸子冷冷的扫上她的脸。“你确定?”
“确定得不得了!”她瞪他。该死的!他那什么眼神啊?好像她风净合该抱过男人似的!他不会看出什么了吧?还是……“天啊!你不会以为我风净是那个……那个……天啊!真是太夸张了!”
风净坐在地上,屁股痛得不想动,泪花不时在眼眶里滚啊滚地,她不想跟他说话了,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风净,当不成一般女人就罢了,当男人还得被归为同志之流?他是这样看她的?一个很娘的男人,是吧?
太过分了……
人家那些酒店的大姐姐们每个都嘛说她可爱秀气,却没一个人把她当同志,就只有他这个自以为是的大男人!
黑木焰蹲了下来,迎视她气呼呼的眼神,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牙齿白啊!”她伸手抹泪,继续瞪他。
“腿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