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贝克斯菲尔德肯定,自己今晚绝对去不了市里了。
他这会儿正在夹楼行政办公区的办公室套间里,一边深思,一边用手指敲打着办公桌。他刚刚跟人通过电话,了解了航空港运行的最新进展。
30号跑道还被那架墨航的飞机堵着,依然无法使用。因此,可用跑道上的情况变得非常紧急,空中和地面的航班延误更严重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很有可能被迫宣布关闭航空港。
与此同时,飞机继续在梅德伍德上空起飞,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前来投诉的梅德伍德住户都快把航空港总机电话还有空中交通管制中心的电话打爆了。梅尔还听说,有很多人眼下正在开他今晚早些时候听说的那个抗议大会;塔台主任几分钟前告诉他,据说他们今晚还打算来航空港集体示威。
梅尔闷闷不乐地想:把几个示威者踩在脚下,才算解气。
一个好消息是:刚刚已经宣布解除了三类紧急情况,那架遇险的空军KC–135此刻已经安全着陆了。但是,解除一起紧急情况并不代表另一起紧急情况不会开始。一个小时前,梅尔在机场上感受到的那种模模糊糊的不安和不祥的预感,并没有消失。那种感觉说不出也道不明,依然让他十分苦恼。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其他情况也需要他继续留在航空港。
当然,辛迪还在慈善晚会上等着他来,最后她一定会大发雷霆。反正迟到了也会惹她发怒,干脆不出现,要打要骂随她好了。他决定先承受辛迪的第一波怒吼。之前打给市里他妻子那边的电话号码还在兜里的那张小纸片上。他把那张纸拿出来,拨通了电话。
跟之前一样,几分钟后辛迪才过来接电话,而且出人意料的是,她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通电话时那么怒气冲冲,只剩下冰一般的冷漠。她默默地听梅尔解释完为什么必须待在航空港。梅尔没想到辛迪并不打算跟他争论,因此话说得结结巴巴,硬讲出来的理由连自己也不能完全信服。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辛迪等了一下才冷冷地问道:“你说完了吗?”
“完了。”
感觉她在和一个极其讨厌而且疏远的人说话似的。“我一点儿都不惊讶,因为我原本就没指望你会过来。你说你会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以前一样又在撒谎骗人。”
梅尔生气地说:“我没撒谎,以前也没有。今晚,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的晚会我参加过多少次。”
“你刚刚不是说你已经说完了吗?”
梅尔只好住口。说这些又能有什么用呢?他无可奈何地让步:“那你继续说。”
“我想说的话被你打断了,也和以前一样……”
“辛迪,别这么说!”
“……就知道你在撒谎,给我机会好好考虑一下。”她顿了一下。“你说今晚会待在航空港。”
“我就是这个意思。”
“待多久?”
“到半夜,或者一整夜。”
“那我到你那儿去。你等着我。”
“听我说,辛迪,这样不好。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
“时间,我们说合适就合适。我要跟你说的事,随便在哪儿说都一样。”
“辛迪,你讲讲理好吗?我知道有些事我们得谈谈,但不是……”
梅尔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跟自己说话。辛迪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把电话放好,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陷入了沉思。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拿起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往家里打电话了。之前是瑞贝塔接的电话。这次是塞巴斯蒂亚尼太太接的,她常来替他们照看孩子。
“我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梅尔说,“家里没什么事吧?两个小姑娘都睡了吗?”
“瑞贝塔睡了,贝克斯菲尔德先生。莉比正准备睡。”
“我能跟莉比讲几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