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从远处不紧不慢驶来,在冷风中发出疲惫沉闷的呜响。施璟朝店门口探头,发现是爸妈回来了。
“妈,你们干嘛去了,我都说我今天回来,你们还不好好在店里等我。”她起身,身上的衣物繁杂,外披皮衣带倒了红色塑料椅,她扶起椅子,走出店门口。
母亲施曼容差点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施璟这一身考究的黑西装加皮大衣,黛黑西装翻领处露出半截白净纤细的脖颈,脖子上戴了一条纯金双套项链,胸口别一枚镶有三颗祖母绿的胸针,臂肘下夹着一个中年老板常用的皮包。
看起来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不合身,还很滑稽。
“小璟,你这,这是什么打扮啊。”施曼容握住她的手腕抬起来,围着她看。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是大老板,不能再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得成熟点,出去谈生意才能唬住人。”施璟从不对自己的审美存疑,好自矜夸,并以这一身成熟装扮为荣。
“整得跟卖保险一样。”施曼容打趣道,笑了两声,拥着施璟进店门,“还没放寒假吧,你怎么回来了。”
“大四呢,没什么课了,都是写论文和实习呢,也没大多的事儿,就回家一趟了。”施璟又从包里取出十万现金给母亲,“妈,这钱你拿着,我现在有出息了,可厉害了。”
施曼容眉头紧皱,惴惴不安,作为母亲,施璟的性子她知根知底。年轻时她和丈夫于东祥创业开网吧,开KTV,攒了资金又开了规模不小的纺织厂。
那时国家大力扶持国内制造业,施曼容和丈夫开的纺织厂正赶上风口,蒸蒸日上赚了不少钱。夫妻俩做生意忙,无暇陪施璟,只会无节制给她钱,纵着她挥霍,要什么给什么。
施璟上大学时,纺织市场逐渐不景气,东南亚的制造业又迅速崛起,抢占外商客源。加上国内外贸易摩擦,环保政策收紧等,施家的纺织公司随着一片制造企业的破产浪潮而倒下,再也没起来。
夫妻俩以流拍价卖出工厂的纺织设备,低价抛货,才勉强付清工人的工资。
大风大浪褪去,夫妻俩决定不再冒险了,回老家小镇开了水果店,日子也算是安稳。
施曼容和丈夫心态倒是平和,只不过最担心的是施璟,施璟从小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夫妻俩就怕施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不过好在,施璟上大学后,似乎懂事了不少。
每月给她三千块,她也没多闹,打电话给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放假回家了,还会给家里人买礼物,除了性子懒散些,也没太大问题。
“小璟,你创的什么业啊,靠谱不?”父亲于东祥停好皮卡车,走进来道。
施璟摆摆手,脱下皮大衣给给蒋献,空口说白话,“说了你们也不懂,都是互联网上的东西,跟你们以前那套实体业不一样。”
蒋献接过施璟的皮大衣,随手叠了叠,淡声替她解围:“叔,小璟主要干娱乐产业呢,我现在不是在拍戏吗,我的工作都是她给谈的,我俩合作,她赚大头,我拿点小钱。”
施璟笑了,奖励性地捏捏蒋献的胳膊,拉着父母坐下吹牛。
“对,就是小蒋说的那样,我开的经纪公司,他当我的艺人,他接的戏、广告全是我去谈的。我现在呀,也算找到赚钱的路子了,以后公司肯定会越开越大的。”
施曼容想起,的确偶尔能在电视上看到蒋献,便不再多做怀疑,如今这些年轻人的娱乐产业,她是越来越不懂了。
施璟是任性了些,但蒋献算个不错的孩子,家境优渥,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有蒋献在施璟身边,她也放心不少。
水果店一楼是门店,二楼是住房,两室一厅,还有厨房。
于东祥上楼做饭,施曼容在楼下看店,施璟精力旺盛闲不住,拉着蒋献去逛街。
芜宁镇不大不小,全镇三十多平方公里,下辖有六个行政村,镇上主要产业以灯具为主,随处可见的灯饰铺子,镇区外圈全是灯具小作坊。
施璟和蒋献在街上闲逛,路边小商贩推着三轮车叫卖,蒋献一手挎着施璟的皮大衣,道:“你还是把皮衣穿上吧,只穿西装真的很像卖保险。”
“给我披上。”施璟耸耸肩。
蒋献帮她披上皮大衣,搂着她的肩走,路过一家男装店,他脚步停下,“买件衬衫,我下周得穿。”
“你自己进去。”施璟留在门口不愿进店,觉得蒋献丢人,这种档次的地摊货,她看都不想看。
蒋献穿衣服不在乎牌子,为了攒钱给施璟挥霍,他拮据惯了,除了品牌方送的,或者家里给买的衣服,他都穿路边摊,超过一百块的东西都犹豫好久。
施璟双手抱臂,不耐烦等着。
听到蒋献在店里和老板讨价还价,一件五十九块的白衬衫,他觉得太贵了,问四十能不能拿下,老板唾沫横飞一个劲儿说不行。
施璟糟心得很,走进去,皮包里拉出一百块塞给老板,“不用找了,包起来。”
蒋献眼疾手快夺回钱,对老板道:“四十吧,四十我就买。”
“算了算了,四十给你,年纪轻轻的,就没见过这么抠的。”老板拉开腰包找零钱,随手扯了个红色塑料袋把衬衫塞进去递给蒋献。
蒋献环视店里一圈,又走到角落的货架边,问:“老板,内裤怎么卖?”
“十块钱一条。”
蒋献挑了两条过来,站到施璟跟前,问她的意见,“这个可以吧,料子摸着还挺不-->>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