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三日,杨旭东匪帮袭击我南坡弹药库,打死打伤我方人员十六名……八月二十九日,杨匪旭东刺杀我地委书记……九月七日,杨匪旭东袭击我方军用物资,炸毁军车三辆,掠夺武器弹药若干……九月十九日,杨匪旭东炸毁山城发电厂,造成全市大面积停水停电……九月二十五日,杨匪旭东血洗甘泉村,杀害我方土改工作队员一十八名……”将材料丢在桌面,韩冰咬咬牙,“这两年来,他始终没消停,特别是在近期,破坏活动简直愈演愈烈。”
“处长,他这是想给建国三周年上眼药啊!”小五愤愤说道,“抓住这狗特务,非敲折他的腿不可!”看来杨旭东与小五的个人恩怨,恐怕这辈子是化解不开了。每逢刮风下雨,小五的风湿痛一犯,他下意识的念头,就是要报复杨旭东,打断他的腿。
“也不排除他想替赵简之报仇。徐百川不是说过吗?杨旭东最大的弱点,就是讲义气。”
“还别说,一提这徐百川,我就觉得处长您真是高明。呵呵!你下令把他和赵简之关在一起,结果赵简之一死,他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只能乖乖向我们靠拢。”
“是啊!”幽幽一声长叹,韩冰随后说道,“赵简之宁死不招,留着也没有,倒不如让他给咱做点贡献。否则以徐百川的个性,若想叫他全盘托出郑耀先下落,恐怕还要费上几番周折。”
“处长,有件事我始终没明白,”小五疑惑地问道,“据徐百川交待,没人知道郑耀先去处,这就是说,他根本是在刻意躲避不想见人。万一……万一他看到暗号不肯露面,那咱不是白忙了么?”
韩冰并未马上回答,沉吟片刻,她端着茶杯突然诡秘一笑:“你猜猜:他看到唤醒暗号会有什么反应?”
“不外乎选择接线或者继续躲藏。”
“对!如果他接线,那么好,我们当场就逮捕他。可他不接线呢?你想过该怎么办吗?”
小五摇摇头,他实在搞不清这女处长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
“如果不接线,那就是说……他对暗语产生了怀疑。现在我们反过来想:究竟什么原因,才能令他产生怀疑?”
“难道是接线人身份有问题?”
“对!你再仔细想一想:作为接线人的徐百川,会在什么情况下身份出现问题?”
“他已经被我们拘捕了……这个……”
“没错,徐百川被我们逮捕这是绝密。关键是,目前在山城,知道他被捕的能有几个?死去的赵简之不算,你、我、江处和余局,除此之外还有谁?”
“档案室的老周?对!徐百川的档案由他接管。”
点点头,韩冰的笑容更加诡秘:“我们内部的暗鬼已被捕获,据他交待,也仅是将赵简之的死讯传了出去,并不知道徐百川被捕消息。那么,一旦还有人知道这件事,你认为谁最有可疑?”
“周志乾?天哪!难道他和郑耀先……”
“你想没想过:如果他就是郑耀先呢?”
“这……这可能吗?郑耀先怎会……怎会变成这副德行?”
“干我们这一行儿的,没有什么不可能,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儿,最终都能用‘合理’二字作出解释。”
“这可真是想不到!我说处长,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为啥徐百川夸你是郑耀先的死对头,看来他的确不是在刻意奉承。唉!你们这些老情报啊!恐怕一个小小的念头,就把今后对敌工作的战略思想全都安排好了。”
“情报工作就应该这么做,”喝口水润润嗓子,韩冰又道,“郑老六被称作‘鬼子六’,这可不是白叫的。想当年他突然失踪,这一点不但我们没想到,就连国民党也始料不及。因此现在的台湾保密局,对他连个制约办法都没有,也只能期盼他还在‘效忠党国’。不知你注意到没有:据传闻,杨旭东等人曾经为救郑耀先,差点把命都搭上。这说明什么?说明郑耀先和杨旭东的感情非同一般,他可以令杨旭东心甘情愿为其卖命,反之,也只有杨旭东才会让他乖乖现身。我不敢保证杨旭东也知道郑耀先下落,但现在我们必须要做的,就是尽快捕获郑耀先,阻止钱、杨二人碰面联手,否则,我们的工作将会难上加难。”
“我明白了。”
“还有一点,”韩冰撂下茶杯,冷笑一声,“告诉抓捕队把武器检查好,一旦目标逃窜,立刻就地击毙!”
“是!”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抹去玻璃上的水雾,露出杨旭东那张憔悴的,被岁月久经侵蚀的面孔。摸摸唇上的胡须,他转过身,看看杜孝先,随口问道:“落凤山还没联系上么?”
“落凤山没有电台,而共军又查得严,这一带进山路全被封锁了,我们折了几个兄弟,最终还是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