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听得赵姨娘瞳孔微滞。
她麻木地抬起头,看了丫鬟一眼。
这双眼睛好像丧失了所有活力,眼底空空洞洞,无力又痛苦,甚至能透过她这双眼睛看到那个遍体鳞伤的灵魂。
半晌。
赵姨娘自嘲悲凉地笑出声,而后脱虚地躺回床榻上,闭上眼睛说了几句话:“我跟她不一样,沈姑娘是沈姑娘,我是我。”
“现在。。。。。。。。我忽然有点理解了,理解为什么侯爷会为她处处破例,会被她迷到承诺一世一双人了。”
“她确实,跟我们后宅的女子不一样。”
她求之不得的东西,在沈帷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想生个男孩让后半辈子有依靠。
可沈帷明明有,却宁愿不要,宁愿用孩子来换取出府学武的机会。
她痛不欲生地躺在产房里,听着谢屿川那句冰冷冷的保小,看着产婆拿着一把剪刀想要撕开她的下体,她狼狈得不如一只蝼蚁。
可沈帷呢。。。。。。。。。
沈帷有勇气违逆谢屿川的命令。
沈帷敢挡在正门口喊着保她的命。
那么意气风发、勇敢大义的女子,当真是耀眼啊,当真令她遥不可及。
“你下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
“姨娘,那奴婢走了,您万万不可再悲伤过度了,身子要紧,一切都会过去的。”
过去?
怎么过去啊。
她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赵姨娘用被子捂着头,躲在黑暗的环境里哽咽痛哭,她即后悔不该去民间寻什么生子药,又后悔曾经跟沈帷针锋相对,可这些。。。。。。。。
都比不过憎恨自己是一个女子。
一个无力的、受人摆布的、没有一点自由跟尊严的女子。
在听到谢屿川那冰冷无情的命令时,赵姨娘整颗心都碎了,同时碎掉的,还有那层被时代封印的滤镜。
赵姨娘惊骇地发现,沈帷以前那些贻笑大方的话,原来是真的。。。。。。。。
原来,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身在局中,所以意识不到自己是局中人啊。
“呜呜。。。。。。。。”
赵姨娘拿起藏在枕头下的剪刀,尖锐的刀面发着森寒的光,她喃喃自语地说:“沈帷,你为什么要这么好,为什么要救我。。。。。。。”
“我以后都没理由讨厌你了。”
“你说得对,这后宅的每个女子,包括夫人在内,都不过是主人家圈养的金丝莬。”
“只不过有高低贵贱之分罢了。”
“在侯府的后代跟门楣面前,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主母又怎么样?若是那天躺在产房的是夫人,侯爷最终保的也是小。”
姨娘的命,比不得庶子珍贵。
主母的命,就比得上嫡子珍贵了吗?
说到底。。。。。。。。
主母也只是两家联姻的工具,是为侯府传宗接代、管好后宅的工具,是维持两家关系的牵线者,何曾几时,她们能为何自己做主呢?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