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下了班陆斯回便帮着林漫搬家,往往都是林漫把东西拉过来还在拾掇些小物件儿的时候,陆斯回就把重活儿都干了。来送林漫新买的那冰箱的大叔,都误以为他俩是新婚夫妇,满口早生贵子的祝福让林漫不知所措,而陆斯回也不解释,看起来还挺受用的。
周六上午的时候已经完全布置妥当了,两人在院子里搭摆着晚上聚餐用的桌椅,椅子不够,林漫跟着陆斯回去他房间搬,她光忙活着收拾她自己的小窝了,还没参观过他的家。
“哇。”林漫一进门就发出感叹。
风格和她的家完全不同,他的房间很像是一个宽敞整洁的树屋,地板、书桌、家具都是木制的,色调暗深,到处都摞着书,犹如一个个小丘陵,并不显乱,丘陵之中又有好几盆高高的绿植点缀着。
床很低,金色的日光从正上方的天窗流下至白色的床单上。每个四季的晚上都能躺在这里隔一层玻璃看满天星光或纷飞的落雪。
“你这儿都能开个小型图书馆了。”林漫环视着这些书,他家里还有着淡淡的木香味。
“你来看吗?”陆斯回拿了两把木椅。
“可以吗?”林漫跟在他身后出了门,玩笑道:“不需要办个借阅卡什么的?”
陆斯回浅笑了下,“你人来就好。”
林漫搭在楼梯扶手的手收缩了下,一定是因为铁扶手被太阳晒得太烫。下楼支好后,两人进了屋里避暑气等轻鹤跟迷舟,林漫递给他一杯冰咖啡,和他靠着中岛台望着院子里的樱桃树闲谈。
“樱桃果酱配烤面包特别好吃。”咖啡沁凉,杯壁上的小水珠顺着林漫的手心下滑。
“等熟了可以熬酱。”陆斯回帮她去拿纸巾,经过了她的书桌。
“但去核会很麻烦。”林漫扭头看他在自己的书桌前站停,“怎么了?”
“你怎么”陆斯回的指尖指向她书桌前贴着的一张卡片。
曾想不通的事却如洪炉点雪,他难以置信又幡然醒悟。
林漫走了过来,那张卡片上写着:“在那之前,我不知还有大洋彼岸,在那之后,我知故乡河山。”
“这句话呀,因为我特别喜欢所以就打印下来了。”林漫右手举着的咖啡杯位于肩膀处,她努了努唇,“不过我还不太明白后半句话的意思。”
“并且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说,写这句话的作者的笔——”
手机铃声打断了林漫的话,也打断了陆斯回沉浸的思路,他像是潜在水底很久,忽然浮出了水面的样子,掏口袋的动作有些错乱。
是轻鹤打来的,陆斯回摁接听键的手都一下没摁对,“斯回,你跟林漫俩人先去超市买些菜什么的,我和迷舟过去还得一会儿。”
接着电话的陆斯回,表情和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似的,又见他往门口走了几步,应了几句那边的话后挂断。
“出什么急事儿了吗?”她以为台里有突发新闻要做。
是错觉吗林漫觉得他转身过后,看自己的目光里有着浓烈的爱意,撩拨她的心弦,“你,怎么了?”
她听到他用着类似于追悔莫及的语气低声说:“太晚了”
“什么太晚了?”她追问。
无言可答。陆斯回心感无言可答,收回了眼神,没什么说服力潦倒地道:“没什么。”
烟瘾无征兆得崩落,他急切又在忍耐,匆忙地走出门口,“轻鹤跟迷舟一会儿才能到,咱们先去买食材。”“哦。”他的情绪有些跳跃,林漫微微皱眉,“我拿一下钥匙。”
出了院子,林漫边锁门边问:“咱们去哪家超市?要开车吗?”
“不用,跨一条街就有一家。”压下去了对尼古丁的瘾,陆斯回的嗓音没那么烈了。
现在是午后三点左右,阳光倒不毒辣,但也炎热,在街上走着的人总归挺少的。
而他们两人却并肩在树荫下慢慢散步,从乡下后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抵达到了一种很微妙的距离,比远要近一些,比近要远一些的距离。
陆斯回今天穿着一件没那么正式的浅蓝色衬衫,领口的扣子松散着,衬衫下摆随着热风起伏飘扬,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有些散漫,走着他低眸看了一眼林漫。
叶隙流辉,枝叶投下的斑驳树影打在林漫白白的颈部、胳膊上,她身上那件淡粉色裙子覆着一层薄纱,衬得她的肤色更白了,在绿葱葱的树木下,她像一朵盛放的、娇嫩的粉色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