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实禄索性不再多想,乖觉地说:“还求圣上再赐个恩典,给那孩子赏个名儿吧。”
昭元帝笑道:“既是你的儿子,荣华福禄自然是不缺了,只盼他能有忠孝之心,服侍好你这个做父亲的。便叫尽心吧。”
吴实禄口中反复念了两遍,喜不自禁:“尽心,尽心,这名字极好。奴婢代尽心给陛下磕头了。”
他念了句佛,饶是以他的定力,也忍不住心中好奇,宁主子到底在这巾帕上写了什么,叫圣上龙心大悦至此?
楚寰但笑不语,直像捧着个活宝贝,捧着那木匣,转去了玉宸殿内的多宝阁中,亲手打开一个精雕紫檀嵌彩博古柜,将木匣珍而重之地存贮在其中。
他轻柔地抚过那杏黄色的丝帕,触感细腻光滑如肌肤一般。
在那上面,宁儿一字一顿,认真地写下:毋要急于成亲,婚事定下前来信告知,务必留心,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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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正对着镜子发呆,苦恼地扯了扯鬓发上的猫眼花钿,有些心烦意乱。
自己一时冲动,竟然把那句话这么直通通地写上去,这会儿后悔,想追也追不回来了。
天啊,楚寰看到会怎么想她?肯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他们二人非亲非故,本就萍水相逢,自己几次承了他的恩情,还没来得及报答一二,却脑子一热,竟然对他的婚姻大事指手画脚起来。
她当时满腹纠结,一方面,为了林若旃姑娘家的名声,她不可能去和楚寰明说什么;但另一方面,明知有不妥,却当作全然不知,一句话不说,又实在辜负了楚寰待她的心意,叫自己过意不去。
思来想去,宁儿就想着侧面提醒他一句,不论应在谁身上,都让楚寰留一份心。
但这会儿脑子冷静下来,她才觉得好生不妥。
一个小姑娘家,同一个正当年的男子说起男女婚嫁事,还正儿八经地写了个条子上去。
宁儿捂住脸,天爷,实在是太过羞耻了。
她的头发在珠钗上缠了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紫杉刚取了妆奁来,一看宁儿竟把自己的鬟发折腾得乱七八糟,一惊道:“姑娘别动。”
她忙放下手中的物什,接过宁儿头上的钗环,细细地拨开鬓发,嗔怪道:“姑娘怎么自己动手了?仔细把这好容易养出来的头发弄毛躁了。”
宁儿刚入府时,那头长发就像自己的主人似的,透露出憔悴可怜。
不知道用了多少名贵的滋补药材,配上精心调制成的香膏发粉,才慢慢有了今天的顺滑柔亮。
虽说仍比不上贵族小姐们从小将养出的一头秀发,但挽起来,倒也有了点鸦鬟云鬓的味道。
对这把头发,紫杉倒比宁儿自己更看重三分,哪里受得了她这样随意的摆弄?
宁儿方才心烦间,哪里还顾及到这个,她笑道:“我的好姐姐,顶着这一头宝钗珠翠过了一天,真真脖子都酸了。急着卸下来呢!”
紫杉就笑:“这点东西,姑娘如今就嫌沉了?等时候嫁了人,做了诰命夫人,凤冠霞帔的时候,那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