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等了一会儿,见他眉头紧皱,丝毫没有开口的迹象,他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薛俞临在紧张什么,不过是一枚玉佩罢了,能出什么事?他戴上斗笠,扔下一句“我先走了”,他掀开帘子走出马车,冰冷的大雨迎面打来,狂风差点掀了他的斗笠,他慌忙一手按住斗笠,一手拍车夫的肩膀示意他停车!
车夫一勒缰绳,疾驰的骏马立马停下,三皇子道了声谢,利落的翻身下马,他快速跑向一旁的马车,马车内端坐着一位明艳的女子,三皇子掀开帘子的手猛地顿住,他皱眉,不悦道:“你怎么在这里?”
女子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温和一笑,“殿下不要生气,臣妾是奉了母妃的命令,前来接殿下回府,今夜大雨如注,寒风刺骨,母妃担心殿下受寒,特意吩咐臣妾一定要第一时间煮好姜汤,看着殿下喝完。”
女子正是被三皇子拒之门外的正妃——叶玉露,她的名字取自《鹊桥仙》: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父亲对她寄予了厚望,可惜,父亲以为的良人,根本不是她的良人,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也就比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好上一些罢了。她本性淡漠,三皇子爱不爱她,她根本不在乎,只要能有一个容身之所便够了。可惜,父亲和祖父想要的,是推她登上皇后的宝座,连惠贵妃,都盼望着她能做一个合格的六宫典范,明知她和三皇子没有丝毫感情,还是处处制造她们二人相处的机会。
其实,这一切都是徒劳,惠贵妃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一个丢了心的人,又如何对她产生感情?
叶玉露从一旁的食篮中拿出姜汤,她摸了一下碗壁,余温尚在,看来不需要用火炉加热,如此甚好,省了她不少事。她将姜汤放在桌子上,含笑看向一直杵在门口的三皇子,“殿下不进来吗?”
三皇子不理会她的话,他环顾了一下马车,装潢虽然一样,但这辆明显不是他方才乘坐的马车,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的马车呢?”
叶玉露微微一笑,“臣妾已经让他先回去了。”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殿下赎罪,臣妾只是奉命行事,殿下若是不愿意和臣妾共乘一辆马车,等你喝完这碗姜汤,臣妾立马下车。”叶玉露笑容恬淡,漂亮的双眸静静凝望着他。
三皇子胸口一堵,他用力抿了下唇角,大步走进马车里,他拿起桌上的姜汤一饮而尽。叶玉露从衣袖里取出一包粽子糖,她拉过三皇子的手,刻意忽略他眸中一瞬间泛起的不悦,她将粽子糖放在他的掌心,笑道:“臣妾也不喜欢姜汤,因为每次喝完,嘴里都有难闻的生姜的味道。这包粽子糖殿下留着吃吧。”
她收回自己的手,再不看三皇子一眼,起身往外走。三皇子望着她清瘦的背影没有开口,直到她走到门口,毫不犹豫的掀开帘子时,他才扬声不悦道:“车夫呢?怎么还不赶紧走,想留在这里过夜吗?”
叶玉露猛地一僵,大雨拍打在脸上,很疼很疼,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摔在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车夫手忙脚乱的应了一声,他扬鞭用力抽了下马的屁股,骏马吃痛,嘶鸣一声,在雨夜中疾驰而去!
大雨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利刃,密集的拍打在脸上,叶玉露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帘子落下,遮挡住无情的大雨。三皇子嗤笑一声,“你啊,还是别乱跑了,万一受了寒,母妃又该说我的不是了。”
叶玉露默了默,她用袖子擦掉脸上的雨水,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坐在离三皇子最远的地方,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她不愿意招惹三皇子,如果可以,她压根不想嫁给他,她再凉薄,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她也会觉得不舒服。
三皇子对她冷漠的态度十分不满,隐隐有些不爽,可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不爽什么。他烦躁的嘁了一声,摘下斗笠随手扔在桌子上,背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
另一边,薛致远收起三皇子
用过的茶具,将茶杯认认真真清洗干净后,他小心翼翼的放进抽屉里。他回头看了一眼紧皱着眉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的薛俞临,想了想,他忍不住问道:“你当真要和三皇子联手?”
“嗯,”薛俞临轻轻应了一声,精致漂亮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既然他答应不会伤及任何无辜,那互帮互助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只是相互利用罢了,只要不牵涉旁人,他便没有什么好顾虑的,若是失败了,左右不过是一死,到时候他自有办法摘清别人的嫌疑,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薛致远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站在薛俞临的角度,他不希望薛俞临和三皇子为伍,这无异于与虎谋皮,谁知道奸诈狡猾的三皇子达成目的后会不会翻脸无情。可是站在高阳长公主和长平郡主的角度,他又希望薛俞临加入三皇子的阵营,这样就能祝高阳长公主一臂之力,让她尽快摆脱惠贵妃的威胁了。
和以往不同,这次的决定薛俞临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他是为了苏卿卿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这样的决定,真的不会让他万劫不复吗?薛致远不知道,他只知道未来的路越来越难走了,不管是为了薛俞临还是为了高阳长公主母女,他都不能退缩。
“眼下我更担心苏卿卿的玉佩,”薛俞临捏住下巴,“不知道三皇子遗失玉佩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你的意思是,三皇子在自导自演?”
“不,”薛俞临摇头,“应该不是,他没必要这么做,我在想,既然三皇子能收买东宫的人,那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收买三皇子府的人?”
比如,可以接触到三皇子贴身饰品的丫鬟……既然今日三皇子设下的局顺利进行,证明这名内应并不能触及到核心,可能只是一般的丫鬟,甚至是不得宠的、需要干粗活的丫鬟,否则也不会轻而易举就被别人收买了。
只是这个人,是大皇子的人,还是容妃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