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为女儿办完婚姻大事,已是农历二十六。
大头想:村里要过个热闹的大年,村民夜间放鞭炮烟花,只是夜间热闹。白天的热闹还得靠村里来营造。
去年春节,村里举办篮球、拔河赛就很热闹,老老少少大都到场观看。
最热闹的是拔河赛,双方啦啦队“一二,加油!一二加油!”助威的呐喊声,此起彼落,惊天动地,参战的像拼命似的,鞋底都磨烂了几双。
观战的都在为自己的参战队着急,蹬着脚,恨不得上前帮一把!
那是去年搞的活动,今年再搞,是炒旧饭了。
村干的短会,上午在村委楼会议室召开。
茶几上摆着大头嫁女拿来的喜糖喜饼和喜烟。
会前,大头对几位村干说,在酒店摆酒席地方窄,两亲家三姑六婆亲戚多,不请你们喝酒,只请你们吃喜糖喜饼,抽喜烟了。
村干们本想就大头不请喝喜酒的事发几句牢骚,但又不想扫大头的兴,只好放过他。再说大头还给每人准备了一份喜糖礼盒,算够意思了!
会议说短,是议的事情只有两个,且很快作了决定。
春节活动,搞两大项,篮球赛是每年都进行的保留节目,不能中断。第二项暂停拔河赛,搞村民同乐游园活动,设项目:猜谜语、丢飞镖,蒙眼敲锣,圈套啤酒,圈套活鸭。
篮球赛奖现金,游园活动前三小项发毛巾、牙膏、洗洁精。
活动费用,往年拉赞助,今年村里增收,除去各项开支,账上还有六位数存款,拿点钱搞活动小菜一碟,但开支要经乡政府监督部门审批。
春节活动定下后,就要逐项分工到村干抓落实。
短会快结束时,阿羊接到村民的一个电话后,说:“主任,要出事了!阿果和他的仔吵的很凶!我管治安的得去劝架啊!”
“快过年了,这对父子……”大头担心,平时关系就很僵的父子,弄不好会出事的!他说:“你先去处理,我们把各项活动的工作人员定好后,就散会。”
会议结束后,大头就赶到马阿果家。
刚从阿果家出来的阿羊对大头说:“在我和邻居的劝说下,父子吵是不吵了。据说,他们是为钱吵起来的!”
阿羊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他干咳了一声,说:“主任,俗话,俗话讲,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只能劝,还能做什么?”
“是啊,气不过,又不能打、罚,最多骂几句。中午快过了,我们回去吃点东西,下午还要落实春节活动的事呢。”
离开阿果家,大头想:连阿果的面都没见,情况还不大了解,就走,不行啊!想到这,他又独自折回阿果的家。
阿果住的还是老父亲在世时建的人字顶砖瓦老屋,屋瓦每年都要捡漏。
这种老屋冬暖夏凉,如没有隔板做楼层,只能住地面,客厅两边一边两间房,浪费了本能做阁楼的空间。
十多年过去,这些老屋已被一栋栋三层小楼取代。整个村子的老屋只剩下七、八间了。
没有推倒老屋起楼房的,不是仔女在外谋生买房,就是像阿果那样家有拖累,仔又不争气的家庭了。
阿果家有院子,但围墙和老屋一样老,墙体灰浆脱落暗淡。
院子收拾还是干净的。
在厨房外洗粽叶的阿果的老婆,一位瘦弱愁眉苦脸的大妈,看到大头进门,声音细细地打招呼:“主任,我,我正想去找你。请你劝,劝我家的老鬼和死仔。为了钱,仔不认老爸,老爸不认仔啦!”
“为钱?自从你家拿到两笔征地补偿款后,富了,还为钱吵架?!”
阿果最近先后拿了两笔征地补偿款,捻子岭林地三十万,县里修的环城大道经过龙榕村村民畲地,阿果又拿到了二十多万,这情况大头是掌握的。
“以往没钱吵,现在有钱了,还是吵!互不相让啊!”
“阿果叔在家吗?”大头往客厅看。
“在,在。主任。家丑外扬啊,给你们村干添乱了。”阿果迎出门,请大头进屋里坐。
“阿果叔,快过年了,你何必与仔闹得鸡狗不安宁呢!”大头和阿果在一张蛮旧的沙发坐下后聊起来:“听说,是因为钱?”
“是的。过个年,马能干一伸手就问我要五千块钱!我说,过个年花三五百块就行啦!”阿果把他与仔发生冲突的经过说了出来——
“你把我当讨饭佬呀!家里的几十万块征地补偿款,我拿几千块花算什么,还不是牛身上拔根毛!爸,你不要抠门!”仔冲着老子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