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18日,叶蓁蓁的家乡发生了一次小暴动,她刚好是那天的航班从家乡飞回云城。
王优最近临近产期,叶蓁蓁没有让叶茂前来接机,从机场打车回到云城已是夜里十点半。
离开不足四月,云城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们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站在汀兰苑的阳台,已是初秋时分。
云城的秋风如同一个盲人,仔细摩挲着她的脸,大概是她清瘦了许多,连秋风都要再三确认。
清冷月光似寒霜,她不太熟练的点燃一支烟,蓝色烟嘴的另一端是橙红色的火光。
还没有来得及更换的称谓来电,再次听到文白景的声音时隔四个月之久。
文白景沙哑的嗓音,熟悉中又带着些许陌生:“你回来了?”
叶蓁蓁并不意外文白景掌握她的行程,毕竟文白景有许多渠道可以了解到。
她深吸一口指间的香烟,连同他的声音一同吸入肺腑,“嗯。”
文白景像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你回来了,我看见新闻的时候。。。”
叶蓁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平常不怎么关注新闻,不假思索的问:“什么新闻?”
观澜居的阳台,文白景坐在叶蓁蓁曾经坐过的椅子上,肩膀夹着手机,取出一支蓝色烟嘴的烟,在烟盒上磕了磕烟嘴,缓慢点燃。
默然许久。
文白景从肩头取下手机握在掌心,“蓁蓁,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叶蓁蓁仰起头,蓝灰色夜空里,寥寥几点星光,都不及指间的火光明亮。
不知哪里飞来的芦花堵在喉间,封牢鼻腔,她声音沉闷,故作轻松的回:“我很好,我去学了两个多月插花修身养性。你知道吗?很多漂亮的进口鲜切花,刺芹、新娘、木百合、奥斯汀玫瑰、雾中情人。。。每天和花花草草打交道,连头发丝都是花香。培训机构接到很多花艺布置,老师带着我们这些学员连夜去布置会场,一手剪刀一手花。。。我还回家乡吃遍了美食和水果。。。。。。”
她像是在同上司汇报工作,事无巨细的不敢遗漏一分一毫。
文白景站起身走到阳台边,凤凰湖的人潮散去,湖面蒹葭苍苍,茫茫飞絮自远处飘来,覆住他的眼,“蓁蓁,你要照顾好自己,要好好的,不要再折磨自己。。。叶蓁蓁,我很想你。。。。。。”
叶蓁蓁蹲下身来,背靠在栏杆上,颤抖着将指间的香烟递到唇边,吸下去的烟雾游离在腹腔,缭绕的烟雾熏得她睁不开眼。
她扔掉烟头,揉了揉眼睛,轻声说:“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接新娘。”
文白景猛吸一口烟,忍不住的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地说:“你。。。就没有其他话对我说了吗?”
叶蓁蓁伸手捂在前胸,眼角有细碎的泪痕,她突然轻轻笑起来,口是心非道:“过了十二点,你就是别人的老公了。明天会有很多人给你祝福,我就提前祝你新婚快乐。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祝你幸福。。。”
烟盒里早已空空如也,烟头堆满烟灰缸。文白景拿过桌上的烟盒,他下意识地攥紧在手心。
硬纸壳发出脆响,此刻他的心也如同烟盒一般,皱皱巴巴不成形。
他声音凄凉如失去伴侣,悲鸣的大雁:“叶蓁蓁,你永远知道怎么捅刀让我更疼,你下手可不可以轻一点?”
“文白景,很快就十二点了……”
可是叶蓁蓁也会疼,会比他更疼。除去客套的公式化的祝福,他们之间连寒暄都显得多余。
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在霜月之下枯坐许久。他们都知道,那夜的月光一片寒凉,浸得人通体冰凉。
后来,他们默契的没有再说话,夜里十二点,叶蓁蓁准点挂断电话。
她看见新闻推送才知道家乡发生了什么。
一夜未眠。
次日,叶蓁蓁约钟离一起去楼下面馆吃早餐。
数月未见,叶蓁蓁身形肉眼可见的清减,曾经饱满的苹果肌也薄了,颧骨隐隐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