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闪开,都给我闪开!”隔得老远,那队伍前面居右领头人就厉色高呼着,让举子队伍闪避让道。他们在大街道上纵横驰骋,显见极是飞扬跋扈。
眼看来人气势汹汹地飞奔过来,大有要和举子队伍相撞之势,举子队伍里众人早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的坐骑也不受驱使,各个惊吓得乱跳四蹿,云霄在最前面更是当其冲,差点就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很快两者相距就不到一丈。
“吁!”不过一个女声高高响起,勒马停住,后续人马也相继止步。
“你们是些什么人?还不赶紧给咱家让开!”殷彤身边的蟒服官员率先嚷道,神色大有轻蔑之意。
为举子们领路的差官头领见了这伙人打扮,又听刚才讲话之人尖声尖气,知道是京城来的上差,心中虽有恼怒,但还是强笑着上前行礼道:“大人,这些都是我省本届的举子,现在正欲往礼部去参加鹿鸣宴,阻了各位大人的道,望海涵,海涵!”说着示意手下替举子们牵马避让。
蟒服官员脸上顿时露出笑意,暗道这些卑贱差官还挺识趣,不过还未开口再继续责骂两句,身旁那穿飞鱼服的官员已道:“赶快走吧,正事要紧!”说完欲策马行进。
却听殷彤阻道:“先等一等!”
只见殷彤仍似笑非笑,她缓缓地策马慢步,直来到云霄马前,欣笑道:“臭小子,冤家路窄啊,咱们又见面了!”
云霄勉强抬眼看了看她,心中有些害怕,颤着声道:“你、你想怎么样?”
殷彤斜眼冷笑道:“哼哼,怎么样?上次看在那小美女的面子,放你一马。这次断然不会放过你了!”刚说完,纤手一挥,吩咐道:“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
云霄知道今天是真的逃不掉了,瞬间倍感失落,这才刚中了解元,就又被这人拿住,看这架势,自己是惹上了难缠的主,性命堪忧了。
这时,却听得一个声音叫道:“且慢!”
原来是差官头领过来了,他望了眼殷彤,微笑着禀道:“大人,这位是我们本次乡试的解元爷,将来可是要点状元之人。敢问大人何故拿他?若是他以前冲撞了您,在下向他给您赔个不是,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宥于他!”
殷彤听他言语,稍稍一愣,不过却是冷笑一声,全然未将他放在眼里,也不搭话,又对着云霄道:“哟,看不出来呀!想不到你小子肚子里还有点墨水嘛!不过没用,谁叫你惹上了姑奶奶我!”她顿了顿,转头怒视着差官头领道:“滚开,这里没你的事。我们要拿人没人管的着。来呀,拿下!”
后面的锦服卫士听到吩咐,立刻有两人下马跑将过来,要将云霄揪落马下。
那差官头领见状怒火顿时烧到脸上,高叫道:“大胆,这里还轮不到尔等放肆,此地归我们扈大人管,谁敢拿人?谁敢?”
那人疾呼着拽出了手中佩刀,随后身旁属下亦拔刀对着这伙气势汹汹的外来人,个个怒目而视,并簇拥到了云霄马前,大有维护之势。
坐在马上的诸官属从脸上尽是傲慢轻视,显然并未将这些“乌合之众”看在眼。
殷彤微微扫视了一眼,轻笑一声,嚷道:“休管他们,给我拿人!”刚刚下马的两锦服卫士立即抽出佩刀,欲往上动手抢人。
那伙差官见状丝毫不惧,往前推进两步,也几欲动手。
“住手!”不过那穿飞鱼服的官员大喝一声,出言将他们阻住。
“殷姑娘,何故要抓这小子,他可是得罪你了?”飞鱼服官员望着殷彤,细声询问。
见殷彤和一个少年计较,似乎大家都以为这少年只是得罪了殷彤。殷彤心里沉了沉,提高了声音道:“大家可知道这少年犯下了滔天之罪?”
众人俱是一惊,脸上带着狐疑,望了望云霄,又纷纷看向这红衣女,只听殷彤又道:“数日前这小子窝藏朝廷钦犯,趁我拿人之际还助他逃走,那可是胆敢刺杀当今皇上的重犯,他竟不问是非助纣为虐,这样的人该不该抓?”殷彤看众人眼色大有包庇云霄之嫌,便换了语气厉声质问。
路人们面面相觑,那群差官顿时傻了眼,他们看殷彤说话神色并不像是说谎。
飞鱼服官员脸上略微一愣,随即点点头,狠呼道:“既如此,那给我拿下!”
云霄心下大惊,他没想到自己摊上这样的大事,原本只是助人为乐,岂料却帮了朝廷钦犯。此时他竟似痴呆了一般,呆站在地不知言语。
那群差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动手了,因为动手同样是帮助罪犯。但那差官头领心内一慜,仍大着胆子道:“即使他有罪,未经我方衙门允许,你们也不能随便拿人啊!他可是……”
他还欲往下说,却被眼前一物惊住,顿将后续的话淹在嘴里。
何物如此厉害?只见飞鱼服官员手上早已亮出一枚银光闪闪的令牌,其上醒目的刻着‘锦衣卫指挥使万通’几个大字。
“我锦衣卫拿人,还需要经过你们允许吗?”原来此人是锦衣卫指挥使万通,听他冷冷的问了句,将手一挥,云霄即刻被那两锦衣卫士带走。
那差官头领也立时愣住,甚久说不出话来,当然也没了动作。随后云霄被挟架到马上,跟着这伙队伍奔驰了出去。
众举子、差官见他们跑得远了,才从微风中传来“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这悲凉的声音。
真个是天有不测风云,尔后只听得人们一声声长叹,都说不可一世的天才解元竟是个莫名其妙的罪犯;都说过慧易夭,这天才少年恐怕是完蛋了。
哀叹中有人惋惜,有人可怜,亦有人叫好暗赞。那差官头领反应过来,忙安排手下领着其余举子去赴鹿鸣宴,而他自己却是撒开脚步,连忙往巡抚衙门里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