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拜会易小姐了。周旋寺院和有钱人之间,倒卖古玉,动辄就是百千万,平常的玉器也就罢了,一个愿卖,一个愿买,倘若扯上地底下的东西,好像就不仅仅只是道德上的问题,游走在法律边沿,以佛祖为掩护,根本不能原谅。
“你还犹豫什么?”我追上戒尘,心中愤懑,“你不会是舍不得她?三番五次地袒护,这简直就是纵容,什么忏悔之心,她骗你而已,装模作样,我也会。”
说时,并未注意自己的方向,不知他已停步,伫立街边,我一个箭步上前,越过他冲了出去。
“叭叭——”车鸣刺耳,心缩了一下,风驰电掣,魂不着体。
“你看看你,还是如此毛躁冲动,小命也不顾了,就知道吃醋。”顶空盘桓他的训斥,转醒的魂魄逐渐归体,被他紧紧地揽着腰,贴着他胸口顿觉安全。
“原来,你知道什么是吃醋……”心忘了生怒火,有他在,燃烧不了。
“我只是出家,又不是三岁小孩。”对我,多了一份严厉,似乎少了仁慈,我不甘心,斜着眼瞪他,“可是,你确实偏爱易小姐。”
“我不想打草惊蛇,你想想,陆展杰跟寺院僧人有往来,易小姐正巧也参与其中,只要从华林寺的僧人口中探知,便可知道他们是否有交集,若是如此,易小姐和陆展杰就是相识,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还需要追查。”
“我……”对啊,光顾着吃醋,也没沉下心来揣度,只是心里会没由来地担心,担心什么?当然是担心戒尘偏爱了他的女弟子。
“冬冬,小叔叔,你们这是做什么?”陷入羞愧,一时忘了推开戒尘,至于戒尘为何忘了松开我,我不知道,好像是见到我羞愧的样子,有些失神。
“阿弥陀佛。”荣少一句质疑,分开了我们。
“我刚才差点被车子撞上。”冲出去,也没管红路灯,一辆车飞驰而来,我被戒尘揽腰护住,躲在他身下,再也不想出来。
“我在对面看到了。”荣少避重就轻,似乎并不“在意”,他走近我,宠溺一笑,手搭在我的肩上,“冬冬,你太不小心了,好在小叔叔眼明手快,如果是我,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下次我会小心些。”
“还有下次?”我瞥一眼荣少挂在唇沿的笑容,意义深远,如芒在身。他搂着我走了两步,我身子有些不听使唤,迫切想要回头看戒尘,他垂眸,沉默地静立着。
“荣少,你们先返回荣庄,我自己走回去。”说完,戒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戒尘师父。”我想追,无奈荣少拽住我的手臂,冷着脸,无情地说,“他想一个人,你何必打扰。”
“荣少,他说走回去,你知道这路程多远吗?难道你要他一个人走一晚上?”
“小叔惯了步行,你忘了吗,从他的古寺到我们荣庄,花了好几个月,他也走了。”
“可是……”
“冬冬。”荣少蹙眉,脸上流露出坚决,他在
煎熬,试图将煎熬的心传递给我,“他是出家人,他是僧人,是和尚,是注定一个人,你明不明白?”
“荣少,我……”泪在眼眶踯躅,心猛然缩皱一团。
“跟我回去。”他不容我反驳,执意将我拽回车上。
回到驾驶位,荣少系上安全带才缓了口气,他瞅一眼我,又帮助我系上安全带,一切准备妥当,他发动引擎,我们是朝着与戒尘相反的方向离开。
头靠着车窗,我默默落泪。
他转身离去的孤影,在我心中定格。他像那记忆中的蒲公英,随风四散,瞬即找不到踪迹。
他的魂,似幽邈的存在,又无息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