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新安府,蒋惜惜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朝程牧游的书房走去,还没进门,她就听到史飞史今正在汇报今天下午的“成果。”
“大人,陈家那老太太是在一个大雪天一头栽进雪堆里,就此没再起来,被家里人发现时,身子都僵透了,也是惨啊,闺女刚嫁人,她给送匹好缎子过去,没想到喜变便丧事。”
“胡家的姑娘更倒霉,上山拜佛的时候,从半山腰跌了下来,头撞在石头上,摔得差点认不出人来。”
蒋惜惜聚精会神的听着,却冷不丁被人在后背拍了一把,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她回过头,“刘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刘叙樘浅浅一笑,“程大人在审案子,我不好进去打扰,没想却见你呆若木鸡的站在这里,像丢了魂一样。”
“那大人你怎么看,关于不老屯这些所谓的‘意外’。”
“你都说了是所谓的意外了,我也同意你的看法,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更何况是在发生在同一个地点的这么多巧合,我相信,这些事件背后一定有一双黑手,就是它,亲自设计了这一出出人间悲剧。”
君生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张睿的那把伞出神,她想起昨日出了医馆后,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君生姑娘,我让娘把银子还给那媒人,你看可好?”君生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若说真心话,她也是喜欢张睿的,不单单是喜欢他的真诚和朴实,而是爱上了这个人,这个完完整整的张睿。可是,翠羽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总有道坎子迈不过去,一想到她那个怯怯的春心初动的样子,君生心里就一阵阵的疼,连带对张睿也不敢倾心以对,总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个像亲妹妹一般的人。
门环轻响,尤夫人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她坐到君生旁边,将汤递给女儿,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伞。
“这把伞不是我们家的啊,”尤夫人看着手里的伞,“这是昨日送你回来的那位公子的吗?”
君生点点头,没有否认。
“那公子长得倒是排场,看起来对你也体贴,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呀。”
“他就是张睿。”
尤夫人心里暗暗吃惊,“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君生定睛看着母亲,“娘,您在想什么女儿心里都明白,只是现在翠羽还未找到,我也没心思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等再过些时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再仔细斟酌考量。”
尤夫人担忧的看着她,“不是为娘的担心,只是有很多事情它不等人,就怕到时候你想通了,事态又不如你所愿了。”
君生把空碗递给尤夫人,笑着将她朝门外推,“好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心里有数的,您就不要再操心了。”
送走母亲后,君生痴痴的看着满院银白色的月光,没来由的,心口突然跳的很厉害,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了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缕血脉,她深吸了几口气,抬头望夜空中那轮圆月,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愿翠羽平安归来,愿自己能度过难关,愿张睿平安喜乐,一世无虞。
“啪”,一根金条从地下弹了出来,落在一片绿油油的小白菜上,蹦跶了几下,而后掉进一片泥洼中。
钟婆婆盯着那根金条看了半晌,终于将它捡了起来,她用衣角将上面的泥擦干净,又放在手心仔细抚摩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走到那片小白菜旁边,蹲下身扒开脚下密密的一层菜叶子。
菜叶向两旁分开,露出了隐藏在里面的一个黑色的洞口,洞有井口那么大,里面黑魆魆的,像灌了墨汁似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若是趴在洞边仔细聆听,便会听到里面藏着乌鸦的鸣叫,藏着忘川的浪声,藏着亡灵的哭喊,还有一些蠢蠢欲动的欲望。就比如,现在这个
钟婆婆向里面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将手里的金条重新扔回洞里,“不能再出来了,你的原型已经被人看到了,若再出来杀人,咱们两个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洞里面没了动静,钟婆婆冲里面望了一会儿,扶着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慢悠悠的朝屋里走去,刚走出两步,背后又是“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她急急的回头,看到菜地里七零八落的躺着十余根金条,它们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动人的金光,每一道光仿佛都在冲她招手呼唤,等待着她将自己拾起来。
钟婆婆只得又返回洞口,她气急败坏的跺着脚,“不是老身不想要,只是新来的那位县令着实缠人,我不得不多加小心啊。”
“嘿嘿,婆婆怕什么?”洞里终于有动静了,还是那个又尖又细的声音,“有我在,保你万事太平,你不是最看不惯东院那对姓张的母子吗,这次,就索性将他俩一起除掉了吧。”
钟婆婆眼珠子轱辘一转,缓缓俯下身子,耳朵几乎贴在洞边了,“我确实见不得他们每天母慈子孝的在我面前炫耀,不过要除掉他们,可不是易事,毕竟那君生已经见过你两面,虽然都没看得太真切,但是她总不会”
她的话被洞里那阵淫笑声打断了,“人啊,总是最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所谓的聪明人,自负的快要登天了,更不会相信别人的话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身年纪大了,话里的弯弯绕绕也都听不懂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到底想要怎么做呢?”
“嘿嘿嘿嘿尸骨已经被我移走了,您就放心收下这些金条,静静的等着看好戏吧。”
钟婆婆低头想了半晌,终于还是将菜地里那些金条一一收起,小心翼翼的裹在围裙里面,然后低头朝洞里喊道:“既然要做,那就宜早不宜迟,千万别留下后患。”
“嘿嘿,我懂,那就明晚吧,我查过黄历了,明天诸事皆宜,是个下手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