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报警,那人带着刀来,明显是要杀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把我打昏后却又没杀我,我最害怕的,是他会伤到阿宁。”
“警察很重视这件案子,当即就在我们的屋子里取证,在周围排雷式调查,但都没结果,那天还是警察调查利宁的身份,我才知道了原来他父亲是利江澎,警察跟利江澎联系,得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信息,利宁被绑票了,且绑匪勒令他不得报警。”
“再后来的事,就跟外界流传的那样,警方对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毫无行动,绑匪得知后撕票,送回了一具尸体。”
季颜缓了好一会才说:“你不相信警方的判断?”
温遇河点头:“劫匪一开始的目标根本不是阿宁,而是我,如果不是阿宁突然回家来,劫匪根本碰不到他,又怎么谈得上处心积虑地想绑架他呢?”
季颜问:“那这些话,你的这些疑问,有跟警察说吗?他们又怎么解释呢的这些推断?”
“说过了,警察说我想多了,我这么一个无名无姓的人,为什么要杀我?有什么好处?他们分析说劫匪原本的目标就是利宁,探查到了他的住处去里面堵人,碰见我才是意外,对我动手也不过是想先解决掉绑票的麻烦而已。”
季颜又问:“那劫匪后来不是抓到了吗?他的供词又是怎样的?”
温遇河顿了顿,说:“跟警察的解释差不多,说原本就是去出租屋绑架阿宁,没想到他跟人同居,发现有我在的时候就想先除掉我。”
季颜听完,半晌没说话,温遇河说:“老师,我知道您听了这些肯定也觉得我疯了。”
季颜摇头:“不,不会的,只是小河……这件事也许有其他的可能……”
“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温遇河的眼睛都泛红了,他看着季颜说:“我知道这里头有许多种可能,我在监狱的时候每天都在想,也反思,是不是我真的搞错了,我也开始怀疑我自己,但是许多事情其实都可以作伪,人为的判断可能出错,证词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唯一无法伪造的只有检验数据,我只相信这个。”
他说:“如果两年前的那份检验报告还在的话,可以麻烦老师发给我吗?”
季颜点头:“当然可以,在实验室的电脑里,明天我就发给你。”
“谢谢老师,”温遇河似下定决心:“我可能,近期还有另外一样东西需要老师再帮我做个dna检验,我知道这件事非常麻烦……”
季颜说:“没关系,交给我吧。”
深夜回到旅馆的时候,温遇河在床铺上辗转失眠,这一天遇见太多人,程朗,张一枝,然后意料之外的江小杭,还有季颜。
季颜答应了,温遇河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份和经济状况,根本找不到地方可以做检验,即使找到,他也完全无法信任。
还有江小杭,他认为江小杭应该是恨他的,他当年&ot;利用”了江小杭,现在骤然碰见,又再一次“利用”了他,但他别无选择,他知道江小杭喜欢利宁,这件事也许利宁本人都未必清楚,但作为同样喜欢利宁的人,温遇河早就敏感地察觉到了。
就因为这样,他知道江小杭不会拒绝他的那些“利用”。
窗外的月光很亮,窗帘很薄,简陋的地面像是撒上了一层银白的糖霜,温遇河睡不着,轻声下了床,打开衣柜找到一件冬天的大衣,伸手在一个隐蔽的内袋里摸了摸,那东西还在,遂才转身上床去睡了。
第14章落英山
第二天清早被闹钟吵醒,温遇河才记起来从今天开始就要隔一天去司法所听课,他没睡够,蒙着脸又躺了一刻钟才起床,然后赶到槐金巷司法所的时候差点儿又迟到。
他从出了地铁口就一路飞奔,突然发现前头远远的一个身影从另一头也在飞奔,竟然是秋焰,他刚从那前头这一带唯一的公共停车场里跑出来,那个停车场车满为患,温遇河猜测他肯定是找停车位找迟到了。
然而等他进到司法所大门的时候,秋焰已经拿着记事本站在普法教室的门口点人了,见到温遇河眉头一皱:“你怎么老是踩着点到?下次不能早点出门吗?就等你一个了。”
温遇河见他气都还没喘匀,也不戳穿,只笑了笑点头说:“好,以后保证早点出门。”
他依旧坐在昨天的角落里,看到秋焰点完人后上了前面的讲台,今天的普法课老师竟然是他?
秋焰明显带着一丝生疏和紧张,郑思心帮他连上教室的投影,他把课件ppt投上去,今天还是主讲对这些听课对象来说最重要的《社区矫正法》。
昨天盛淮南只是笼统地提了提他们要遵守的一些重点,让他们回去在app上仔细查看具体条规,这会秋焰问在场的有谁昨天回去真的认真看了?
底下零零星星有几个人举了手,秋焰的眼神扫到温遇河,他端坐着动也不动,睫毛都不眨,秋焰微微皱了皱眉。
正式上课开始,秋焰把这些法案掰开揉碎了仔细讲,课件上的重点部分都用红底特别标明,看起来一清二楚。
温遇河觉得他讲课的时候逻辑思维比平时要好,起码讲话不会自相矛盾,他把这个结论归结于是因为此时只是单纯地讲法案,不涉及具体的现实情况,温遇河记起秋焰让他别胡乱打工记得备考的那些话,更加确定这位社矫官是个书呆子,纸上谈兵才是他的强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