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别笑了行不行?再笑我翻脸了啊。”
罗家楠这回是里子面子丢一干净。刚跪那一下给祈铭逗的,从他逃进浴室洗澡到出别墅大门,隔一分钟恨不能就笑一次。说到底他又不是腿软才跪的,是绊自己裤子上了。
树荫交错划过饱受滋润的面庞,祈铭偏头看了他一眼,强忍笑意:“说一万遍了,你这人啊,就是爱逞强。”
“祈老师,你摸着良心说,没挨林阳那一下之前,我哪回不是上完你就去上班啊——哎呦!”
胳膊上狠挨了一下,罗家楠呲牙咧嘴的揉着,小声逼逼:“你说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刚我磕那么狠你都不知道扶我一把。”
“我倒想扶你,你可好,手脚并用的爬进浴室了,薅都薅不住。”
祈铭嘴上嫌弃,却还是用尾指悄悄勾住罗家楠的食指。过了黄金周,各酒店的入住率骤降,这家温泉疗养院分为高层区和别墅区,眼下整个别墅区空空荡荡的,路上既不见车也不见人。他们手拉手并肩而行,不至引人侧目。
罗家楠干脆把他的手整个拖进掌中握住,反正离家三千多里地谁都不认识谁,被人看见就看见了。不得不说,出来真好,虽然还会被电话追着案子勾着,但入眼是碧海蓝天,呼吸间是淡淡的海洋气息,没有车尾气的味道,通体舒畅心旷神怡。
“诶,家楠,你看那个女孩子在干嘛呢?”
祈铭用空着的手朝不远处的草坪指去。罗家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有个穿酒店工作服的小姑娘蹲在草坪的一角,看肢体动作像是正在挖土的样子。沿着步行道往前走了几步,路过小姑娘身旁时罗家楠偏头扫了一眼,发现她确实是在挖土,土坑旁放着个鞋盒,盒里装着一只软趴趴的、看起来像是刚刚出生的小狗。
祈铭蹲下身,近距离观察着小狗,问:“它死了?”
女孩转头看看他,无奈点点头:“是啊,刚出生就死掉了,没有呼吸。”
“刚生的?”
“嗯,就才十分钟左右,主管让我赶紧抱出来埋了,不然会臭掉。”女孩说着见祈铭朝小狗的尸体伸出手,忙抬胳膊肘阻拦,“先生您别碰,脏。”
“没事,我看一下。”
祈铭垂手轻触小狗的颈动脉处,感觉到尚有极其细微的脉搏,忙将小狗从盒子里托起,双手上下交错,包裹住小狗的脊椎固定颈椎,用力朝下甩了几下。随着甩动的惯性,积于呼吸道内的羊水被甩出,刚还一动不动的小狗随即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嘤咛,嘴巴张开四肢摆动。
女孩见状大为惊讶:“天啊,先生您好厉害!起死回生了!”
“它还有脉搏,要是就这样被你埋了,那就死定了。”
面对称赞,祈铭一如既往的冷淡,话也说的扎人。女孩闻言不由缩起肩膀,面露尴尬之色,委屈巴巴的:“我也不知道啊……是主管让我埋的……”
罗家楠忙替她解围:“不怪你不怪你,活了就好,赶紧给抱回去吧,祈铭,走,上前面那饮水池那洗个手。”
轻轻将小狗放回鞋盒,祈铭甩甩沾到手上的液体站起身。别墅区里有一条慢跑道,每隔五百米安装一处自动饮水池,红外感应,喷出来的水即可生食也可洗手。
“祈老师您可真够牛掰的,兽医的活儿也会干。”
听着罗家楠不知道是夸自己还是挤兑自己的话,祈铭将洗干净的手在他胸口正反抹了两把拭去水珠,爽然一笑——
“我也治你啊。”
—
酒店离景区不远,但进了景区到“天涯”和“海角”石却还有段距离,正是日头最毒的时间点,一路上没遮没挡,给祈铭晒得脸都红了。罗家楠也晒的够呛,于是不顾祈铭的抗拒,硬是买了两顶草编遮阳帽一人一顶扣到头上。
外面看着游客不多,到了石头跟前,满眼都是拍照的人。网红景点、餐厅这类地方对于罗家楠来说,基本属于没去之前感觉良好,到了地方不过如此。重点在于发朋友圈,与心爱的人携手于“天涯海角”前,这种照片完全可以把单位那群加班加到灵魂出窍的同事虐到体无完肤。之前高仁休年假旅游天天往朋友圈里发海鲜大餐、沙滩阳光、碧海蓝天、幽谷山林的照片,底下那堆愤慨留言给罗家楠看的,感觉是局里要出人命的节奏。
这种发朋友圈炫耀的歪风邪气屡禁不止,且年年都有愈演愈烈之势,总而言之一句话——来啊,互相伤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