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怜而克制地触碰那称不上柔软的发丝,以及布满大小疤痕的皮肤,旁若无人,如同刻板行为一样地不断重复着。直到远方响起一阵悠远的钟声,他才无比不舍地在怀中人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将人放回池中。
静檀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时穆来时匆匆,起身离去时,却无比磨蹭。他一步一回头,不舍地望着池中人的身影,直到铜门关闭,再也看不见了,才狠下心来转身离开。
片刻过后。
浸泡在金色液体中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秦游面色复杂地从池中坐起来,后怕地摸了一把被时穆特别光顾的后颈,还好这里光线较暗,不然时穆对他又亲又摸,他真的很难继续装睡而不被发现端倪。
静檀又悄无声息地从旁边冒了出来,尽管秦游对这人的神出鬼没早已习惯,但还是老脸一红,
“你就一直在这儿偷窥?”
静檀不答。
秦游又自顾自地继续道:
“时穆同意帮你除掉觅罗,然后以心脏淬炼火种压制鬼族,作为交换,你把我藏在神社里保护起来。他希望我成为那个生存游戏的最后赢家,这傻小子,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为自己的。”
说着说着,他莫名觉得喉咙有些酸涩:
“刚才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估计以为这是见我最后一面了。”
“若是想让他多见你一面,也并非难事。”
静檀幽幽道:
“商酉是雏鸟计划里最成功的实验体,他的神鸟血脉被秘药激活,因此拥有强大无匹的力量。近些日子,他为觅罗杀了很多人,是觅罗手里最锋利的刀。”
他顿了顿,继续道:
“觅罗原本并不刚愎自用,但她对祖传的秘法过于信赖了,她坚信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商酉的灵魂,绝不会遭到背叛,所以她自然也不会怀疑商酉的行踪。”
“不愧是传闻中无所不知的镜先生,”秦游嘲讽道,
“你前脚跟时穆做交易,后脚又立刻来跟我做交易,真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难保我不是那只捕蝉的螳螂,后面还有只黄雀在虎视眈眈?”
“你不必怀疑我。”静檀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喜怒: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神鸟。”
秦游轻嗤一声,不再说话。
良久,静檀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今日的洗礼要开始了。”
秦游听见那两字就头皮一麻,饶是再不怕痛的人,对于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痛楚都不免心有余悸。
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起身走出金池:
“走。”
***
祭神大典将至,整个彼岸呈现出一种空前的热闹与忙碌。
从商贾贵胄的府邸宅院,到平民百姓的泥砖土瓦、街坊小巷,这些祖祖辈辈信奉神鸟的妖怪们为了这神圣的节日忙得不亦乐乎。宴席和庙会上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的妖怪们,他们似乎短暂地忘记了阶级矛盾,怀揣着对神明庇佑的感恩和对未来的期盼,享受着这一年一度的盛典。
而通天楼在楼主的示意下,大办三天三夜的酒宴,甚至专为平民开放了十层,以珍馐美酒款待那些收到请帖的幸运儿。
觥筹交错之间,平民妖怪们醉醺醺坐在他们毕生从未见识过得金碧辉煌之中,望着身居高位,被壁画上雕刻的无数凤鸟众星拱月的楼主,眼里满是恭谨与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