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愿就这样跟她静静而亲亲地,渡过下半辈子。
可是他不能。
男儿汉有他的事业和志业。
雷卷还有很多事要做。
要重建霹雳堂。
要光大雷门。
要救朋友。
要报仇。
昏鸦起,夕阳低,无情在晚风里起程,去继续他那无情但有义的追逐。
第二天,略经易容的雷卷与唐晚词,就到了碧鸡县。他们绕道而走,目标是拒马沟。
傍晚时分,他们已到了南角口,这是一个市镇,离小子湾的环西城不过十八里路,按照道理,两人是要再赶一程的。
将靠近南角口镇时,两匹快马,自官道疾驰而至!
一般来说,马匹到了镇上要道,无论怎么赶路,都该放慢下来才是,以免误伤人畜;但这两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不过马上的人骑术十分精娴,也没撞着什么,两骑经过市场时,同时弯身向左右弯身一抄,一个在路旁摊口抓了一只鸡,一个则在店门前拎了一坛酒,扬长而去。
雷卷和唐晚词早已闪到一旁,他们耳力甚尖,除了摊店主人在怒斥吆骂外,也听到了马上的两人在笑着说:“你那只鸡可不够胖,咱们还有两个师兄姐在前面等着——”
“有肉有酒,逍遥快活,只要别谈师父的事,就……”
声音渐远,再难以分辨。
唐晚词以为除了马上两人特别膘悍,语音不大像中土人氏外,也不过是普通武林黑道上的恶人,要在平时,她早已掀脑们下马,好好的教训一顿了。
可是她发现雷卷脸色变了。
雷卷按低草帽,疾行入镇。
唐晚词紧紧跟随,没有问。
走了好一会,到了一家客栈前,雷卷道:“我们进去住。”
唐晚词点头。
两人走了进去后,掌柜见二人行动有点古怪,显然有些疑虑。唐晚词一锭银子就掷在桌上。
掌柜登时改了态度,一张脸皮全涨满了笑容:“两位要一间上好干净光猛漂亮宽敞舒适软床雅致豪华舒服的大房,还是两间?”
雷卷一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是好。
唐晚词即道:“一间。”
掌柜更加眉开眼笑,忙不迭的道:“剩下的银子,小号就为两位客官保留着,俟结帐时一起——”
唐晚词截道:“不必了。我们住一晚就走,替我们准备上好的酒菜。”
掌柜脸上的笑容更挤得满满的,道:“是,是……”乐得什么似的,一面大声吩咐伙计准备酒菜,一面叫人打扫房间,捧上热水供二人洗脸,还亲为二人领入房间。
雷卷一见那又窄又小又脏又乱的房子,不禁失笑道:“这就是上房?”
掌柜的怕两人稍不称心,掉头就走,哈着腰道:“小店是本镇字号最老、服务最好、名头最响房间最大的客栈,客官要是认为不满意,旁边还有两间,请移步过去参观参观。”
雷卷看旁边那三四间房间,也不会好到那里去,而这间客栈,不过六、七间房间,不想多作计较,不耐烦地道:“去吧。”
掌柜的欢天喜地的去了,不一会伙计小心翼翼的捧酒菜入房来,唐晚词特别给他们一些碎银,他们感激得什么似的,唐晚词吩咐道:“小心收着,不要让你们老板瞧见,又分了去。”
伙计离开后,唐晚词向雷卷柔声道:“是不是嫌我大会花钱?”
雷卷笑道:“怎会?”他跟唐晚同这些日子来,脸上已渐可常见笑容。
唐晚词道:“所谓‘狗眼看人低’,又云‘人靠衣装、佛仗金装’,多给一些钱,待遇也会好些;至于这几个苦哈哈儿,才是该多给他们一点,只怕他们藏不妥当,还是给掌柜的勒诈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