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保持太太平平吧。破船上说不定还有一个看守的人呢。”
“去你奶奶的看守,”我说,“除了‘德克萨斯’①和领港房之外,还有什么好看守
的。象这么一个深夜,眼看船快裂开,随时随刻会沉入河中,你说,有谁会肯冒生命危险,
光为了‘德克萨斯’和领港房?”杰姆无话可说,一声不响。我说,“再说,说不定我们还
能从船长卧室那边借到点儿什么也未可知。雪茄烟,是稳稳的——并且是五分钱现钞一支。
轮船的船长总是阔老,六十大洋一个月,要知道,只要他存心要,一件东西不论值多少钱,
他们才不在乎呢。你口袋里塞好一根蜡烛。杰姆,我们要是不在上面好好搜它一遍,我决不
死心。你猜猜,汤姆·索亚要是遇到这样的事,他会错过机会么?他才不会哩。他会把这个
叫做历险——这是他定的名字。他准会爬上这条破船,就是会死也要上。并且,他还要摆一
摆他的那一套派头出来——他要不露他那一手,那才怪呢。嗐,你准定会认为,那是哥伦布
在发现新大陆这样的派头呢!但愿今天有汤姆·索亚在这里,那才好。”
①诺顿版注:指轮船的上甲板管理人员的舱房,驾驶室在它的前面,或在它的上
面,是船上最大的舱房。德克萨斯是美国最大的州,因此把船上最大的舱房通称为德克萨
斯。
杰姆嘟嘟囔囔了一会儿,可是终于屈服了。他说,我们千万别再说话了,要说,也要说
得轻声一些。刚好又是电光一闪,我们抓住了轮船右舷的起货桅竿边,把我们的筏子系好。
甲板翘得老高。我们在黑地里轻手轻脚沿着那个坡度①遛下那个‘德克萨斯’,靠着脚
问路,靠双手摸,拨开吊货的绳索,因为黑漆漆的无法看清。没有多久,我们摸到了天窗的
前边一头,爬了进去。下一步到了船长室的前边。门是开着的。哎哟,不好,从顶舱的过厅
里望过去,但见一处灯光!
①轮船触礁导致船身倾斜,所以甲板一头高,一头低,形成一个斜坡。
与此同时,仿佛听到了那边传来的低低的声音!
杰姆低声跟我说话,还说他感到十分难受,要我还是一起回去吧。我说,那好吧。正准
备往筏子那边走去,突然听到有人哭着说:
“哦,伙计们,别,别。我赌咒决不告发!”
另一个声音,在大声地说:
“你这是撒谎,杰姆·透纳。你以前也表演过这一手的,每回分油水,你总要在应得的
一份之外多争一点,而且每回都争到手,就凭你所说的,要是争不到,就威吓着要告发。不
过,这一回,你算是白说啦。你可算得上这个国度里最卑鄙、最歹毒的畜牲了。”
这时候,杰姆往筏子那边去了。我简直压不住我这份好奇心。我跟我自个儿说,此时此
刻,汤姆·索亚决不会往后退缩,那我也不会。我要在此时此刻,看个究竟,看下边会怎么
样。在狭窄的过道里,我四肢并用,在暗中爬行,爬到离顶舱的过厅只隔一间官舱那个地
方。接下来,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男子躺在地板上,手脚都给捆绑住了,边上站着两个男
人,其中一个一手举着一盏暗幽幽的灯,另一个手里举着一只手枪。这个男子把手枪顶着地
板上躺着的人的脑袋,说:
“我真想毙了你,我也该毙了你,你这个该死的混帐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