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就在程之昂过世的第二天。
苏杭办好医院手续,把遗体带回程家,昔日气派的大宅子里腾出一栋小楼来,连夜布置出灵堂安放。
清晨便陆续有商圈人士前来吊唁,苏杭一身黑色女士西装,站在檐下跟宾客寒暄。
许琪跟崔特助跟随她左右,这势头已然让到场宾客嗅到程家改朝换代的味道。
不,现在应该改称苏家了。
“苏总,节哀。”
“小苏啊,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来找叔叔。”
“苏姐姐,小时候我们见过的,节哀啊。”
苏杭面无波澜,在一片黑白里颔首应答,唯一的一抹彩色大概还在赶来的路上。
在频频不绝的寒暄里,许琪凑近她耳边:“苏总,萧总到了。”
苏杭不动声色地低声道:“去吧。”
两个人的一来一回没有惹来崔特助的注意,他身为程之昂多年的心腹,尽心地招呼着宾客们,为新主巩固着上一代留下来的人脉关系。
程昱哲哭得两眼浮肿,在同样面色悲戚的叶薇的辅助下,给进入灵堂的宾客递去香火,两母子的狼狈更是凸显出灵堂檐下苏杭的得体大度。
中午宾客渐渐少了,苏杭把灵堂交给程昱哲跟叶薇,留下崔特助帮忙,自己带着许琪回了主宅。
她往自己年少时的房间快步上去,打开门看到那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冲她弯着,她的面上终于有了笑意。
萧以歌对她身后抬了抬下巴,“许琪,去跟子晨一起排查这层楼。”
许琪知道她们要单独相处,笑着应道:“明白。”
等许琪离开并关上门,苏杭忍不住缩短跟萧以歌的距离,边解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边几步过去抱她。
萧以歌回抱住这清瘦的身体,听着耳边那满意得呼出的气息,嗔笑着打趣她:“要抱就直接抱,脱什么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干嘛呢。”
苏杭的西装外套还耷拉在一只手的手臂上,脱都没脱完就着急地抱上来。
有那么一瞬间,萧以歌还以为她这么上道了,刚见面就憋不住,结果只是抱一抱就开始享受起来。
苏杭把外套甩到沙发上,抚着萧以歌的长发满足地低语:“我从灵堂过来的,听说衣服晦气,至少把外套脱了再抱你。”
萧以歌莞尔浅笑,随即略微正色:“我刚才叫子晨检查这个房间,有个摄像头,应该是程之昂前段时间想用来监控你的,没想到你却不在这里住。”
兴许是太累了,苏杭连惊讶都没有,只出了声气算作答应。
萧以歌稍微退开她的怀抱,看她闭着眼睛几近沉睡的模样,心疼地抚上她眼下的青黑,“昨晚到现在都没睡么?”
“只在车上休息过。”苏杭眼睫颤着睁开,眉眼间的疲倦浓重难消。
萧以歌把她带到床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她下意识地攥住萧以歌的手臂,视线里写着对这个房间的陌生和防备。
“放心,”萧以歌坐在她身边,声音放柔地哄她,“我在这里陪你睡午觉,下午忙完跟我走,要处理事情再过来。这里的文件有什么是需要带走的,让许琪跟子晨去收拾,我不允许你留在这里。”
这个地方太不安全,不知道什么地方还会有隐藏的摄像头,崔特助是程之昂的心腹,恐怕之后会利用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来控制苏杭。
总不能让她们的人把整个程家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她们并不想在这里住下,没有必要费这个力气。
听到萧以歌这么说,苏杭才慢慢松了手,面上的疲倦也因松懈而流露得彻底,“好,我要用的文件都在书房桌面上,书房钥匙在我外套口袋里。”
萧以歌帮着她脱掉毛衣和长裤,把被毛衣掀起的凌乱发丝抚顺,等她进了被窝又替她盖好被子。
环境陌生,苏杭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牵住萧以歌的手。
萧以歌俯身去吻在她的额头,亲昵地呢喃着:“睡吧,我在这里。”
温暖的安全感包围着她,她慢慢眨着眼,没几下便安静地阖上,只是手上仍旧勾着萧以歌的手指。
萧以歌没动那只手,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外套里摸出手机,单手打字给徐子晨发信息。
苏杭这一觉睡了整个下午,中途翻身时自己松开了萧以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