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既喜且忧,喜的是他们现在不在皇宫,提早得知消息还有机会逃走,忧的是他们的血液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很容易被追踪到,如果新皇登基要追杀叛军,他们又有几分把握顶得住追杀?
楚定江早有准备,从腰间解下一只拳头大的布袋,“这里有种药,可以掩藏血中味道,诸位可以免受朝廷追捕,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互相为难?”
“有用?”暗都虞候有些心动。
“实不相瞒,我从控鹤军中带出一批人,倘若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怎么会愿意叛变?”楚定江扬了扬手里布袋,抛给暗都虞候,“劳烦大人分给大家。”
暗都虞候把东西递给身边一名黑衣人。那人打开布袋,取出一粒丸药放在鼻端轻嗅,片刻冲暗都虞候点了点头。
暗都虞候是控鹤军三把手,但是其地位与暗都指挥使、暗都副指挥使有天壤之别,所做的工作极其繁重,甚至一些重要的任务还需要他亲自出马,比如现在……
纵有大把的钱财却无暇花,今年他已经快要四十,还是孤孤单单一人,曾与控鹤军中几个女子相好过,但女杀手不允许怀孕,曾有过一次,被逼迫流掉了。没有香火延续,他最好的结局便是化作一捧灰,魂灵挂上控鹤军的屋檐,要么就是在这片永夜之中面对无止境的杀戮。
拿到这个药,皇帝有没有驾崩就不那么重要了。暗都虞候内心略做掂量,很快便下定主意,“走!”
有些人迟疑,但连暗都虞候都撤退了,双方力量悬殊。根本不可能夺得奇药,不如拿那有把握的!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些人经过短暂的挣扎,飞快的跟着撤离。
在楚定江谈判的时候。安久丝毫不曾放松警惕,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平复自己的情绪。
眼见危机解除,安久放松了些,双剑刺在地上支撑身体,呼出一口气,问道,“皇帝真死了?”
“没有。”楚定江伸手扶住她。
安久笑道,“我猜就是。”
暗都虞候会相信,首先是因为楚定江叛变了,其次是有了掩藏气味的药。再则皇帝就算没死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趁乱闪人才是上上策!现成的康庄大道若是不走,定会遭天谴。
不战而屈人之兵。
楚定江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力气,他不像安久那么喜欢砍人。
两人在凸出地面的树根上坐下稍作休息,安久想到闭眼靠在他的臂弯。“楚定江,皇帝濒死,大宋很乱吧?二皇子那边不忙吗?”
楚定江略略顿了一下,“不忙。”
不是不忙,而是千钧一发!
自古成王败寇,二皇子现在进一步是巅峰,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楚定江内心挣扎了几个时辰,终究还是选择两边兼顾,二皇子能不能顺利接掌天下一切遂天意,而安久,他亲自来了,定要保她无事。
“我还是来晚了。”楚定江温热的大手覆在她的眼上。大约猜到她方才精神力遭到重击。
“不早不晚。”安久向他怀中缩了缩,唇畔泛起一丝笑意,“你总是在我感觉到吃力时从天而降,这样下去,我应变能力会越来越糟。”
“那就让我来应变。”楚定江垂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极少做出什么承诺,既然说过要保护你,自当倾尽所能。哪怕有一天力不能及,至少可以并肩作战。”
“你回去吧。”安久睁开眼睛,仰头吻住他唇。
两人都没有再深入的意思,却觉得此刻灵魂交融,在血泊尸堆中互相汲取温暖。
结束这长而清浅的一吻,楚定江打横抱起她,“等会,控鹤军刚刚撤退,我不放心。”
安久没有答话,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一般。
楚定江用精神力探查到岛上其他人的位置,便带着安久过去。
凌子岳已经调息好,守着其他几个还正在调息的人,蓦然发现屋内多了一个黑袍汉子,浑身紧绷,险些一剑招呼上去,转眼间看见安久才收了戒备,“她没有大碍吧?”
楚定江把安久放在榻上,摸到她放在身上的药瓶,倒出一粒给她喂下去,“无事,修养一阵子便好。”
凌子岳看着浑身是血的安久心里挺羞愧,他们几个男人在这里,竟让一个女子打头阵。
“凌将军不必多想。”楚定江回身瞧见凌子岳的神情,大致猜到他的心思,“阿久是主动挑衅百余控鹤军,否则不至于伤成这样……”
“是意外。”安久突然打断他的话。
楚定江拧眉,愠怒道,“如果我不来,的确会发生严重意外。”
安久微不可查的撇撇嘴,“按照一般情况推测,我会以一人之力灭了百余人,你一出现,把计划好的事情都打乱了。”
“谁的计划?”楚定江真是恨不能把她从床上揪起来揍一顿,“这个计划可曾考虑到结果?”
“考虑到了啊!”安久不服气的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哪怕同归于尽也是稳赚不赔。”
死了还拉百余号人做垫背,确实够本了,安久真心这样想。
“你就这么死的干干净净,我连报仇都找不到人!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楚定江这回是真的怒了。他甚至把理想摆在了她之下,紧要关头哼哧哼哧的跑过来救火,这家伙就是这么对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