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共三房,明媚父亲是长房,侯爷之位却由二房继承,三房虽然没有继承爵位,但是三老爷却是太常寺少卿,位居正四品。
只有长房不为官反经商,虽然说大燕建国以来为了发展经济,抬高了商人的地位,不似前朝那般低下。但是在大燕贵族眼里,商人到底是有些上不了台面的,这就连带整个长房的地位都变得低下,她这个长房嫡长女更是比不上二房的嫡小姐了。
明绯是二房嫡出幼女,韩氏生明绯的时候吃了些苦头,明绯是早产儿,又是幺儿,自然是备受宠爱,又有老夫人偏疼着,就越发的娇蛮了。在府里,能和她争锋的恐怕就只有她的嫡亲姐姐了。而她这个只大了她半年的长房姐姐,她就更加不会放在眼内了,高兴的时候面色就好点,给她个笑容,不高兴的时候……
想起那些事,明媚眸色顿时就冷了冷。
原以为早就忘记了,不想一回来,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就立刻翻了出来。想来不断重复的那几年非但没有将她内心的怨恨磨淡了,反而因为一直重复经历着而越发的浓重了。以前只不过是以为没有机会了,现在知道有机会了,那些怨恨便如同噬魂的恶鬼一样汹涌而出。
“什么?银环死了?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死在了我的院子呢?”明媚适时的露出了惊愣的神情,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大,满是震惊意外,瞳孔墨色深深,看上去似乎还带着一丝懵懂和无辜。娇嫩的双唇苍白无血色,巴掌大的小脸满是羸弱,端的是一派楚楚可怜,如同寒风中飘零的小花一样惹人爱怜。
只是她这一副惹人爱怜的模样落在在场人的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在场的除了明绯之外,还有二房的一位庶出的姑娘,三房嫡出的双生姐妹,庶出的两名姑娘,看着明媚眼神各异,羡慕的有,妒忌的有,瞧不起的也有。
明绯暗暗咬了咬牙,在心里骂道:明明都是明家的小姐,怎么就偏偏她长成了这副样子,勾人魂似的,脸上每一处都长成了最好看的模样,真真是气死人!这样的脸应该长在自己身上才是,自己才是侯府最尊贵的小姐,明媚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商人之女而已,要不是占了她父亲的光,她就是一个低贱出身了!
她声音有些尖锐的道:“这应该问三姐才对,怎么三姐反倒问起我们来了?三姐落水的事明明就已经说清楚了,三姐为什么还要害了银环?银环虽然说只是我的婢女,可那也是一条人命,三姐怎么能这样歹毒呢?”
明媚捏着手帕捂住了胸口,一脸的打击和伤害,“五妹,你这话真是要诛我的心了。打从半个月前落了水,我就一直断断续续的病着,连起身都难,不然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没有向祖母请安?再说我那院子,这府里谁不知道西院是个可以随便进进出出的地方?从来进出西院都不用知会我一声的,银环如何跑到我西院,我又如何知晓?我连屋子都没办法踏出一步,又怎么去害银环?”
一旁坐着的二夫人和三夫人闻言面色顿时变了变,就连老夫人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明媚说的确实是事实。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西院最是松散的地方,仆人少,又懒,而且东院安插了不少人进去,素来侯府的人进出西院就跟自己屋子一样。大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但谁都没有提过,更加没有说要整顿整顿。
平时大家心知肚明也就算了,可是一摆上台面就不好了。这不是明着说侯府没规矩吗?甚至会让人以为侯府的当家夫人有意苛待西院,在西院只有一个姑娘在的时候,传出去更会让人耻笑。
暗地里苛待是一回事,但是传出去影响到侯府的名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二夫人韩氏连忙道:“媚儿不用急,绯儿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绯儿从小就是银环照顾陪伴长大的,眼下突然就这么死在了西院,她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才会口不择言,你是做姐姐的,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二婶严重了,我哪里会跟五妹计较。只是这到底是一条人命,若是就这么落在了我的头上,传了出去,外人会怎么说我?这不是要逼死我吗?爹娘还有段日子就回来了,难道要他们回来只能看到我的尸体吗?”
老夫人面色一沉,不高兴的道:“胡说什么呢?绯儿不过是一时情急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而已,你何必咬着不放?还有没有做姐姐的肚量了?”还威胁上了,谁给她的胆子?
明媚眼眶一红,低着头,暗暗用帕子拭了一下眼角,声音委屈哽咽的道:“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没有看好院子,我更加不应该一病就是半个月,以至于银环是何时到了西院,又是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等爹娘回来,我一定跟他们好好认错。”
老夫人一听顿时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这死丫头,这是故意的吧?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挤对她?
韩氏听了更是尴尬不已,暗暗又恼怒了起来,觉得明媚不识抬举,不过是一个丫鬟,认下来不就完事了,何必在这里狡辩呢。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她脸上却挤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温声安抚道:“媚儿瞧你说的,你祖母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叫你过来也不是想要质问你,甚至是怀疑你杀了银环。只是银环到底是死在了西院,你又是西院的主子,总归是要问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