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真的不走了吗?明日起来宝儿真的还能看到爹娘吗?”她眨巴着眼睛,有些渴望,有些期盼,有些害怕的瞧着两人。
“当然了,爹娘保证明日宝儿一睁开眼就能看到爹娘。”殷素娘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女儿的鬓发。
明媚甜甜的笑了,重重的点了点头,顺着殷素娘的力道躺了下来,然后有些抱歉的看着两人说道:“爹,娘,对不起,因为宝儿的事让爹娘没办法过一个好节了。今日可是中秋团圆佳节呢。”
听到这话,殷素娘的眼泪差点又落了下来。她忙转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回头看着她笑着道:“只要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每天都是过节。”
“娘说得对!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每天都是团圆节日!”
“乖,快闭眼睡觉吧,爹和娘就守在这里,等你睡着了再走。”殷素娘一手放在她胸口的被褥上轻轻拍着,柔声说着,像小时候哄着她睡觉那样子。
明媚心里一阵好笑,娘这是把她当三岁的小孩子呢。不过面上她甜甜的嗯了一声,看了两人一眼便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才呼吸平缓了下来。
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明月臣两人才轻着脚步离开了房间。却不知道他们才离开,明媚就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哪里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躺在床上,明媚仔细的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想要看看是否有什么容易被人发现的漏洞。她等了这么久,也谋划了这些天,绝对不允许事情出现任何的意外,从而导致结果并非如她所想的那样。
要说意外,那应该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了。如果不是这人多管闲事,她想今晚的事绝对会是完美的,会按照她所想的那样进行。不过幸好,最后爹娘看到的应该和她原本设想的相差无几。毕竟爹上来就直接一脚踢晕了韩禹江,并没有给他机会开口。
至于等韩禹江清醒过来之后会说什么,那其中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说的一切在爹娘看来都只是狡辩而已。即使韩禹江这里有疑点,但秋葵和戚嬷嬷,还有西院其他一些奴婢下人却是的的确确被东院的人拖住了,这是狡辩不了的事实啊,爹娘亲眼所见呢。
所以啊,无论二房和老夫人回来之后如何解释都是徒劳,都没办法消去爹娘心里的怨恨和愤怒。就算退一万步,二房推脱说根本不清楚韩禹江的事,下人也是自作主张,都是误会……爹娘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相信他们,任他们予取予求了。
至于韩禹江……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等过些日子,她会送他到地府去的!韩家,就从韩禹江开始吧!
现在爹娘应该去质问秋葵和戚嬷嬷了吧?问吧,秋葵和戚嬷嬷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今晚爹娘想来是会过得十分辛苦的了,亲人对女儿的这种行为对爹娘而言无疑是一种背叛,他们可能会自欺欺人的想侯府的人对自己虽然不好,平时或许也有苛待的行为,但像今晚这样的应该还是第一次。秋葵会让他们知道他们想得太简单了。而戚嬷嬷会加重他们的愧疚,因为戚嬷嬷原本是殷家的人。
所以今晚爹娘会被愧疚自责所淹没,会痛苦,会后悔,不过没有关系,过了今晚,她会慢慢安慰开解爹娘,慢慢治愈他们的心,他们一家人以后会好好的。
明媚安心的闭上了眼,今晚其他的事都与她无关了。
厅上,秋葵跪在地上,明月臣和殷素娘一左一右的坐在上座,明月臣眼睛血红,面容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扭曲着,下颚紧绷,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逼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就叫奴婢天打雷劈,永世投胎为畜,不得为人!”秋葵语调铿锵的说道。
她将这些日子姑娘身上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的事都说了一遍,没有半分隐瞒。当然了,银环的事她早就已经想通了。
是,姑娘是让她做了些什么,但如果银环自己没有擅自去西院,和外男私通,那张纸条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她也就不会失足落水。严格说起来银环的死根本就和姑娘没有任何关系,全都是银环咎由自取!至于其他的事就更是如此,姑娘才是最无辜的人,姑娘有什么错呢?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在欺负姑娘,侯府的人,就连外面的人也是这样。
戚嬷嬷也在一旁痛心疾首的说道:“老夫人就是担心姑娘在侯府会遇到什么不测,所以才让老奴跟着姑娘回来,在身边照顾。今日之事或许早有预兆。前几日二夫人娘家的亲戚来便来,那狂徒日日都在西院外转悠窥视,老奴屡次提醒东院的人,他们却不以为然,还反过来怪老奴大惊小怪。姑娘为此几日都不敢出西院,没想到……”
“也怪我们太大意了,东院的人来说人手不够,借人去用用,我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去就难回来了!早知道如何,就是拼死我们也不会离开姑娘半步的!”说后悔后怕,戚嬷嬷和秋葵也真的是又悔又怕。
虽然姑娘早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只管按照她吩咐的去做,东院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西院她自有安排。可真的发生了什么就算姑娘有打算,她们也照样被吓得不轻。如果老爷夫人没有及时赶回,她们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姑娘即便胸有成竹,可毕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如何敌得过韩禹江一个大男人?昆仑又不在……
“原本姑娘身边有一个护卫,武艺高强,日日守在屋子外的。可是昨日祥泰居那边让姑娘过去,说是府里护院队长有事请假了,二夫人便跟姑娘借了西院仅有的一个护卫。如果不是这样,姑娘何至于被欺辱到这种地步啊!”
秋葵和戚嬷嬷说的话不断的在明月臣和殷素娘脑海里回荡着,针刺一般。
这一桩桩,一件件,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宣平侯府的人根本从来不曾将他们的宝儿当亲人,也从未真心相待过。但凡有一点将宝儿放在心上,真心相待都不会对宝儿做出如此过分之事。
他们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不说其他,就是今晚一事,不过是二房想要趁他们还没有回府,说动了母亲,要将宝儿许配给韩家那天杀的。
或许宝儿拒绝过,甚至用他们即将回来恐吓过他们,所以他们担心他和素娘回来之后会拒绝,便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今晚侯府过半人进宫,府上没人,让韩禹江进了西院,提前吩咐了仆人,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理会,还事先将西院的下人都调走了……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早有预谋,他们甚至还把宝儿的护卫给借走了,让宝儿求救无门,自生自灭。如果不是他们回来,要么就是让他们计谋得逞,污了宝儿清白,不得不嫁入韩家,要么就是宝儿殊死反抗,最后……
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明月臣愤怒的粗喘声,连殷素娘都被这一连串的事打击得整个人都快要撑不住了。心如刀割,悲愤交加,难受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些人,这些人……她绝对不会原谅他们的,更加不会放过他们!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是她的亲人了!
特别是老夫人,这个老虔婆,在她还没有嫁入侯府之前就对她诸多挑剔,为难,她念着她是夫君的母亲,又是长辈,从来都是容忍退让,该孝敬的一样孝敬,从没有因为之前对她做过的不好的事就不敬她。夫君也是如此,孝顺听话,她因为担心被别人说闲话,指着背脊骂,偏帮二房,甚至牺牲自己的儿子,逼他让出爵位,夫君也从没记仇,依然孝顺。
可是她呢?她又是怎么做的,他们每年交给公中大把大把的银子,供府里各房开销,每次回来都不忘给各房的人带各种贵重礼物,首饰布匹瓷器古董更是不计其数。可以说整个宣平侯府都是长房在供养,可是他们是怎么做的!这些年的好心都白喂狗了!狼心狗肺的东西!
殷素娘发狠的想着,以后宣平侯府各房休想再从长房得到一分一毫的好处!她就是把长房的东西全当垃圾扔了都不会再给他们分毫!
还有……以前一直模模糊糊的某个念头一下子无比清晰了起来。
她看了眼一旁正处于暴怒之中的丈夫,默默垂下了眼帘,然后闭了闭眼。
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急不得,要做的就务必要一次成功,而且她还要尽快,她简直不能再容忍宣平侯府的人了。他们那些心思她以前不是没看到,不是不清楚,只是觉得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计较太多。没想到自己的宽容大度心软不过是纵容。
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