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了超市晃悠,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少也不多,机票改签到了晚上,一整个白天都可以用来给她们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崔静买了一些便携的小零食在路上带着,小香肠和水产类扇贝、虾球。
“你有什么想吃的?等会儿路上别拿我的。”
薛以洁拿着一个小蛋糕捏了两下,目光黏在崔静的身上,她今天穿得一如往常,一看就是她的风格。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
“崔静。”
“我问你要什么。”
“我好喜欢你。”
“你这人。”崔静挑选商品的动作停下来,“怎么突然说这个。”
“今天穿得很可爱。”
“因为这个粉色?”崔静看到了大衣上一点的粉色元素。
薛以洁笑而不语。
几天前,他就觉得好像在与她进入又一场无尽的逃亡和私奔,这让他不禁联想到重生前那奔向未知的、迷茫的路途,巨大的船,无边的海和海上的月。
他生活匮乏,除了留学,他没有再去过更多的地方,也没有计划过跳出生活圈,去游历,去更远的地方写生,他作为一个画家,本该更加亲近自然,看看更多的风景,可事实是:他的人生像被自己在某个范围画下一个框。
就像他作为男性被很多女性讨厌,反被男人善待一样。
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
在国外的几年他除了读书,思考爱情,就是把自己关在画室日复一日地练习。
这很奇怪。
他的生活可能会这样一直闭塞地持续下去,翟阳充当他人生的狗血补充剂,是她冒出来一下打破了他生活的闭塞,他才出去“玩了玩”,心一下野掉。
她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不同的环境孕育不同人的性格、思想,他那颗对情绪敏锐的心好像对人格的形成有了更多感觉。
特殊情况下她睡在床上,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睡在酒店的床上,他在床尾蜷缩。她对他是如此的警惕又惊人的……信任。回忆里的他想着:这样了还不能在一起吗?
薛以洁对重生前记忆不全,可已有的记忆够他拼凑出一些真相。
一些小小的欺骗。
例如,他在前世欺骗了她,欺骗了她自己对“小狗”的害怕,他总是在她面前很弱小,她开始同情一个被从笼子里放出来后可能ptSd的男人,她甚至会试着帮他脱敏。
可是啊,崔静。
同情男人是爱的开始。
《四重奏》里说:勾引的第一步,抛弃人性,基本上来说就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
他对情感真的极度敏感。
敏感到他能感觉崔静几次走过他“房间”,她可以停驻,也会随时离开。他唯一能抓住的就是她冰冷表皮下隐秘的同情,像混迹在大海的一丝血迹,他是嗅觉敏锐的鲨。
例如,他欺骗了自己。
欺骗自己重生前他们是情侣,好理所当然地让一切回到正轨。
不是啊。
他们上辈子不是情侣。
她拒绝了他的表白,他们被找到了,她也没有离婚,她一直是翟阳的妻子。结局是什么呢?
他和她没有结局吗?
他想不起结局。这些天他日思夜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见的东西千奇百怪。
有他变成了怪兽张口把翟阳的头咬掉;
有他和崔静结婚,神父在高台念婚礼词让夫妻交换戒指;
有他一直在湖边钓东西,重生前的那片湖,她的帽子被风吹进湖里,他就不停地从湖里面钓出一顶顶帽子。每一顶帽子上都刻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这个帽子,不是。
那个帽子,也不是。
全部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