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保卫科的人来了,围观的人群闪开了一条缝,让他们进去。
那个黑胖女人坐在陈观的行李箱子上,生怕陈观跑了,一看到保卫科的人来了,就嚎啕哭叫:“李科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被人欺负了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臭流氓,摸了我的屁股抓了我的奶啊!我不让他摸,他打我啊!我骨折了,疼的要死,要住院检查啊!”
另外一个女人随声附和:“李科长啊,这臭小子jiushi个色狼啊!摸了张二嫂还不算,还拧了我的屁股,还说要和我睡觉,问我多少钱一晚上。天爷啊,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没脸活人了啊!”
得,陈观成了占女人便宜的流氓了!
车站保卫科的人和这些接站拉客的人都熟悉,说不定还沾亲带故,不然这些混混在车站就做不成生意、坑不了人!这不,保卫科的人一来,这帮泼皮混混就开始了又一波表演。
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是这帮混混仗着人多势众群殴陈观,没有占上便宜,偏偏车站保卫科的李科长却视而不见!只见他弯下腰,伸出食指挨个试了试几个躺在地上的混混们的鼻息,见没有大事,就站起来对跟来的两个车站保卫科的人说到:“这是流氓滋事!把他带到保卫科去,录口供,再让证人们提供证明材料,一会儿连人带材料一起交给派出所!其它人都散了,大热天的也不怕晒,看什么看?”
看热闹的人在李科长的吼声中一哄而散!
两个车站保卫科的人一左一右,扭住了陈观的胳膊,另外两个拿上陈观的行李箱和包袱,就要朝车站内的保卫科走去。
陈观心里清亮,这保卫科绝对不能去!姓李的科长一句“把他带到保卫科去”,jiushi往他头上扣了“流氓滋事”的罪名!再一让这些“证人”们提供证明材料,把水搅浑,自己就更加难以辩白!搞不好,在保卫科里挨打还不能还手,那可就亏大发了。
陈观当即一声大喝:“明明是他们围殴我,怎么就变成我流氓滋事!我是刚分来的大学生!我不去保卫科,我要到派出所去告你们,到县委去告你们!”
陈观这一声大喝,霎时间让乱哄哄的场面静了下来。
这是1995年7月。陈观刚刚大学毕业,学校按照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原则,把陈观分回了他的故乡水泉市,结果水泉市人事局大中专毕业生分配办公室又把他扔回了老家明水县。这年头,想分好工作就得早“做工作”,在学校活动,就能留在省城,在水泉活动,就能留在水泉。但陈观家里困难,父母都是山里人,连学费都给他缴不起,更别提拿钱运作了。所以,陈观只能乖乖的带着行李回明水县城。
这年头,大学生虽然没有前些年那么金贵,但还算得上天之骄子,明水城一年也分不回来几个本科生,分回来的基本上都是专科生。陈观这一喊,等于是亮明了身份,让保卫科zhègè姓李的科长心有顾忌,最起码不能下黑手打他!
混车站、混码头的都是老油子,李科长听了陈观的话,一脸狐疑,再次上上下下把陈观打量了一遍,然后问到:“你说你是刚分到明水城来的大学生,可有什么凭证?”
陈观说到:“我有水泉市人事局的介绍信!”
明水是个县,交通局也只是个科级单位。运输公司是交通局的二级机构,股级单位。汽车站又是运输公司的下设部门,保卫科是汽车站的内设机构,其实什么级别也不是。“李科长”也只是这些泼皮无赖和保卫科的小兵们喊着胡闹的。zhègè李科长叫李保卫,今年42岁,中等个子,原来是司机。后来巴结上了站长,当了保卫科长。时间长了,就成人精了。
刚开始的时候,李保卫确实是想把陈观弄到保卫科去,想连吓唬带打、讹一笔钱。因此,他才一口咬定这是流氓滋事。
一听陈观喊着说自己是分回明水的大学生,李保卫心里就犯怵了。他知道陈观说的八成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不能再想着讹钱了,得kǎolu收场了。明水城太小了,他的车站保卫科更小,经不起折腾!
李保卫没有要陈观的行政介绍信,他不想弄的太清楚。
小胡子一伙都是拉客宰人的混混,要钱不要命。陈观一喊,小胡子顾不着身上的伤痛,站起来跟着就喊:“你是大学生,老子还是博士呢?看你那穷酸样,还敢冒充大学生。走,到保卫科去!”
小胡子是怕到手的钱飞了,梦想着到保卫科再狠狠地讹诈一下陈观,看到底能敲出点油水不能。
李保卫正要喝止小胡子呢,却听不远处传来了警笛声,马上和小胡子对视了一眼,接着就对陈观说到:“hāhā,对不起,原来是分回来的大学生,欢迎你!我马上送你到派出所去,到派出所调解你和这几个人的纠纷。”
就这几句话,小胡子那帮人马上就要开溜了。
车站接站拉客的不怕保卫科,怕警察!
陈观被两个车站保卫科的人一左一右挟持着,一见小胡子要跑,双臂一抖,挣脱了两个保卫人员的挟持,扑过去抓住了小胡子。
等警车开到的时候,其他人全都一哄而散了。车站前的空地上只剩下了车站保卫科的几个人和扭在一起的小胡子和陈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