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仰靠在榻上,一旁的侍女们将地上的污渍都清扫了,打开窗子透风,那碗参汤也立刻端了下去。
柳嬷嬷面色严肃,勾着腰给阿瑶打扇,“这是怎么了,王妃可舒坦一些了。”
阿瑶面色发白,觉得五脏六腑都吐空了,把肠子打结在了一起,喝了好几口温水才缓过来。
“好多了,我怕是有些吃坏肚子了。”阿瑶想着自己昨天夜里贪凉,李淮修不在,她一个人吃了大半盘子的葡萄。
阿瑶小日子才走不到半旬,柳嬷嬷心里本来有些想法的,见她说是闹肚子了也放下了。
这成婚才两个多月,怎么会这样快呢。
但是终究是吐了,王妃平日里看着柔弱,但是也没这样吐过,柳嬷嬷还是担心,徐娘子今日出门去看诊了,要叫府上的府医来看看。
阿瑶按按
脖子舒了口气,又觉得浑身轻松了,见柳嬷嬷还在着急,想着差人去喊李淮修。
这会多忙啊,倒把府上弄得人荒马乱的,阿瑶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何必这样着急,前头也开始了,夜里散了宴席再说。”
她前几日就闹了肚子的,叫拂冬把那药熬一碗端上来,喝一些就是了。
柳嬷嬷好歹叫她劝住了,见她脸颊慢慢红润起来,心里也松了一些,阿瑶向来贪嘴,她是知道的,吃坏肚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柳嬷嬷那帕子擦了擦她的额头,见她马上又要换衣裳,心里也慢慢欣慰起来。
初见时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郎,如今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
这是淮王府第一次办宴,阿瑶还是主母,这同以往那些女郎间小打小闹的诗会不一般,这是以淮王府的名义递的请柬,比那更为正式,接了帖子的府邸也不能只派个小娘子来,关系近一些的,家中的大妇同男丁也是要出来走一遭的。
阿瑶缓了一会就换了身衣裳,一旁的拂冬还有些担心,叫司琴备着些温和滋补的药,装在茶壶里,阿瑶时不时喝上一口。
“主子不如先歇一会,前边的事情放一放。”拂冬忍不住道。
前头忙,这怕是不到申时歇不住的。
马上客人就要上门了,家里的大妇不出去待客,叫人以为淮王府有多高傲呢。
阿瑶摆摆手,她换了身浅紫色的对襟长裙,面上染些胭脂,稍稍收敛表情,就是个华贵雍容的妇人。
只是过分美丽,那张面孔也太过年轻。
前院的席面这会是不开的,先是在园子里摆了些桌椅,小娘子们在这说话,后头穿过一个长廊就是个亭子,阿瑶就在这亭子里招待那群大妇。
现下虽不用用膳,但是可口的瓜果点心同茶水也是必不可少的,今天天气是不错的,有客人的地处都摆了冰盆和一些凉食。府上过不了多远就有小厮同丫鬟守着,若是主子们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也好叫人。
离午时还差许久呢,这亭上已经坐满了人,侍女们退在外边,亭中只留了几个端茶倒水的侍女。
阿瑶摇了摇团扇,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一户人家的风评就是一次次交际起来的,李淮修在前边挣了功勋,她帮不上那个忙,就要维护好府上的名声。
淮王府办宴,今个大公主自然是不会缺席的,备上了厚礼,早早就坐在了亭中,前些日子才塞了银钱的温氏也来了,她还带了熊云心,私底下同阿瑶见了晚辈礼。
王府也来了人,王兴业同他的妻子许氏,许氏出身一个秀才家中,门户不显但是秀外慧中,说话也柔声柔气的,同性格爽朗滑头的王兴业很是不同。
王兴业被人领着去了前院,许氏就叫阿瑶引荐着进了亭中,许氏是阿瑶的舅母,淮王妃的舅母自然不会被冷落了,所以许氏虽然是商人之妻,但是明面上都十分的客气。
阿瑶把这亭中安顿好了,就叫拂冬注意着小娘子那边的动静。
她特地给淳云发了请柬,也不知那小娘子来了没有。李戾还在前院,李淮修在这样的场合也带着他,李戾很乖觉,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说别的。
他又生得一副好皮像,到引了一些人的注意,都猜测他的身份,能这样跟在淮王身边,想必是个得力的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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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府,老侯夫人倒是不必出门,她年纪大了这些场合都拘不住她,只特地嘱咐了大孙媳秦氏,对着淮王府态度要格外热切一些。
这几日淳云面上的伤口确实淡了许多,淳府的人都看在眼里,徐娘子时不时上门来看诊,说不了两句就要提一提阿瑶,老侯夫人耳根子浅,早就把阿瑶当成大恩人了。
秦氏以往是见过阿瑶的,毕竟京城虽然富庶,但是统共就这么大,不过以往她看阿瑶是小辈,觉得她运道不错,同沈世子定了亲事,后半辈子都是不愁了,谁知道后来又出了那么多事,一转眼,如今就是个只得结交甚至还要讨好的同辈了。
谁不说女郎嫁人重要呢,你若是嫁了个好夫婿,愿意给你撑着腰,你想要什么体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