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的办公室的墙角放着一张沙发床,平铺展开勉强能容下两人,在江夏到来之前,他将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淡黄色的床头灯宛如林间木屋的围炉,沧海一粟般藏匿于雪夜中,似火般跃动着生命的鲜活。
程羽靠着床头写日记,江夏蜷入暖烘烘的被窝,依偎在程羽身旁。
柔光落在他的脸上,沿着他挺拔的鼻梁形成一道明暗分界线,程羽的脸上添了岁月斑驳的痕迹,即使眉宇间的英气仍未褪去,人却沧海桑田不再少年。
红色日记本放在膝上,他拿着笔窸窸窣窣地写着,一撇一捺宛若滑落的灯影,描摹于纸上,岿然不动的神情难掩心神不宁,程羽不经意间抬头,瞥见一旁依偎的江夏,明眸轻眨,绛唇微扬,似诉非诉,若即若离的感觉难以言表。
他合上日记本。
“干嘛一直盯着我嘛。”
江夏笑而不语,她握着程羽的手,摩挲着这份粗糙而宽厚的质感。每一下抚摸,都触动着程羽心底最敏感的神经。
“你今天是怎么了,工作室的环境这么差,却说什么都要来。”
回应程羽的,依旧是嫣然的笑餍,她的食指抵在他的唇间,悄声说。
“是不欢迎我吗?”
“怎怎怎么会。。。只是有点太突然了,结婚十多年来,这是头一次。。。”
“你会说,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对吗?”
纵使气氛烘托至此,江夏却从未忘记自己如此造作的目的。
她对唐绘的过去知之甚少,即使翻找一切所知的资料,却没有找到有关十年间的任何蛛丝马迹。
这些事,只能由程羽亲口告诉她。
“是啊,有一种回到十年前,刚刚认识你的那种感觉吗,可自从那些事发生后,工作室就一日不得安宁。”
江夏眨了眨眼。
“那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好啦老婆,那些不美好的回忆我们都已经历过一遍了,何必再提起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这些不美好,其实我完全没有经历过呢?”
在无数次试探中,江夏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程羽作为整个回溯期间唯一的知情者,他的确能够听见江夏的倾诉,并且每次都会相信她说的话,但也仅此而已了,新的回溯中他也会随着世界线刷新而忘记。
对他坦诚相待,这似乎也是一种换取信息的方式。
“我不是唐绘,而十年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是同一个人,在我的记忆中,这十年间的事完全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