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后,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墨靳寒和叶思伊,两人迟迟没有说话,略微有些尴尬,思伊主动开口:“我先上去休息了”
“急什么?过来坐会儿”他一直在等她开口,结果一开口就是一句烦人的话。
思伊走过去,两人坐在客厅:“说吧”思伊知道他有话要说。
墨靳寒莞笑,调侃道:“什么时候偷学读心术了?”
思伊心道:“是你表现的很明显好不好?”
墨靳寒摸出烟盒,本能的想抽烟,想了又想还是算了,又把烟盒扔在了茶几上,他背靠沙发,松弛了两下领带,缓缓道:“我时常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尊崇孝道,以孝为先,却因孝而亡,揣着什么拯救世人的白日大梦,自己落个却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还连带亲人也跟着陪葬,简直笑话,别人的生死又干他何事?”
他口中的他,不言而喻,便是墨靳寒的父亲了,说他济世伟大也好,说他愚孝也罢,墨靳寒可以随意评价,是因为那是他父亲,但不代表别人也可以这么做,思伊便是想通了这个道理,不曾言语。
没人搭腔,任由沉默趁虚而入,片刻,墨靳寒问:“叶思伊,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
其实对墨爵的态度,墨靳寒一向模糊不清,矛盾相向,墨爵既是他的父亲,却也是亲手将他们推入深渊的人,为了他那旷世奇梦,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家人的情况下,擅自将他们拉入深渊,这是自私的,可他的想法和行为,又是伟大的,直到现在,治疗艾滋病的特效药的价格依旧高昂,很多普通家庭负担不起,只能等待死亡。他一味的孝敬墨洵,这却是极为愚蠢的。
他的父亲,便是如此复杂的一人。
可转头一想,他也是一个受害者,一个很无辜的受害者,或许连他去世前都还在想,父亲为何突然不喜欢他了,这样一想,该死的,又觉得有些可怜。
墨靳寒便是陷入这种自证陷阱中,无可自拔,像置身于重峦叠嶂的迷丛中,找不到出路,绕来绕去,终究回到原点,他急需要一个站在迷丛之外的人,指点迷津,而这个人,便是叶思伊。
“你想听我说什么?”当着别人的面评价他人的父亲,这种事情,她本就不好置评。
抵不过某人死缠烂打啊:“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想听”
......
也罢,见他迷惑不知所以,她且说说自己的看法:“既不知如何评价,那就不要评价,人本就是多面的个体,你想用一个词或是一句话,便囊括一个人所有的个性,未免以偏概全,你能看到什么,那便是什么,伟大、自私、愚昧,善良,这些所有聚焦于一个人并不矛盾”
墨靳寒顿悟,墨爵是他的父亲,为何还要给这个父亲加上一个形容词呢?不可以仅仅只是父亲而已吗?
叶思伊显然还有话要说,墨靳寒便替她倒了一杯茶,容她继续说着,她也不客气,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喂心灵鸡汤这事,也是门技术活。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避免不了站在理性的角度分析。
“你这么聪明,我想你父亲也不会比你差到何处”
听了这话,墨靳寒心下想:“这可未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说不一定”
“你只当他日夜埋头苦究,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你却从未想过,为何与墨洵撕破脸的第二天他立马动身来了m国,为何墨洵声称身体抱恙,他执意回国时,独独将你和你母亲留下?他当真毫无察觉吗?你只看到你看到的,这些问题你从未设想过,只是我比你先看到了而已”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在丛林打转来回,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所有的不清晰与不明了,在此刻都有了答案。
他眸光微暗,眸若点漆,好像有什么情绪快要从眼底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