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来到水榭,苏雪奇和马鸣赶忙上前施礼。
坐在绣凳上的女人缓慢而亲切地说道:“免礼。”
苏雪奇抬头细看,只见绣凳上坐着的女人四十几岁的年纪,额头贴着一朵金铂刻的海棠花,雍容华贵,体态端庄,眉眼间亲切而又带着几分沉静,身上穿着红色的背子,衣领处也密密地绣着些海棠,花虽妩媚,但穿在这位郡主身上却说不出的淡雅。再看头上,高高的发髻几乎要垂了下来,上面插着些黄白珠翠之物。苏雪奇暗暗赞叹这位郡主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都是高贵之气,真是名副其实的贵妇。
郡主仔细端详了苏雪奇和马鸣一会儿,然后说:“前几天听永昌说吃了丁香家里的角儿,好吃得不行,闹着非要再吃不可。今日劳动姑娘来我府上下厨,真是冒昧了。”
苏雪奇听了郡主这几句话,心中不高兴的感觉变淡了。这位郡主说话没有架子,不但亲切而且非常有礼貌,不以权势压人,也不以权势轻人。她看着郡主笑着说:“郡主客气了,我实在是不会做饭的,没想到偶尔做了一次,竟然得到这么多人的赏识。”
郡主点点头,说:“我看姑娘也不像厨下之人,这么说来,我们母女两个就更是冒昧了。”
苏雪奇笑了笑,说:“幸好还合郡主的口味,我们姐弟俩也总算没白忙活。”
听苏雪奇这样说,郡主这才看向苏雪奇旁边的马鸣,说:“你们是姐弟?”
苏雪奇道:“正是。”
郡主说:“不知姑娘姐弟二位怎么称呼?”
苏雪奇答道:“回郡主的话,我叫苏雪奇,他叫马鸣。”
“咦?你们不是姐弟吗?怎么一个姓苏,一个姓马?”穿襦裙的姑娘突然问道。
苏雪奇看向襦裙姑娘,心里赞道:“好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然后回答说:“我们是表兄妹。”
襦裙姑娘若有所悟地眨眨眼睛说:“原来是这样啊,我真是笨死了。”
听了襦裙姑娘的话,郡主笑道:“你也知道自己笨死了啊?看看你,非闹着要吃角儿,把人家苏姑娘姐俩折腾到咱们家里。永昌,还不向苏姑娘和马公子道谢。”
听了郡主的话,襦裙姑娘走上前去,拉住苏雪奇的手说:“苏姐姐,今天辛苦了,谢谢你。”说完又走到马鸣跟前,拽着他的衣袖说:“马哥哥,角儿很好吃,也很好看,谢谢你。”
郡主见了板起脸说:“永昌,怎么能随便拉扯别人的衣服?”
襦裙姑娘一扁嘴说:“为什么不可以?我和四叔叔、五叔叔、六叔叔他们在一起时也拉着他们的衣服啊。”
郡主听永昌郡主这样说,叹气道:“就是四叔叔、五叔叔、六叔叔他们也不应该再拉着衣服了,娘亲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不再是小女孩了。”
苏雪奇听了襦裙姑娘的话,心里暗想,这位永昌郡主真是天真烂漫,说话也像小孩一样,哥哥、哥哥地叫,心中还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所以拉着马鸣也是一派自然。
当下几个人又闲聊了些家常,蓝田郡主问了些苏雪奇和马鸣在京城的生活,而永昌郡主则是问苏雪奇为什么那么白,怎么不擦些胭脂。苏雪奇看蓝田郡主脸上施着一层粉,粉下盖着一些淡淡的胭脂,永昌郡主则是在粉上扑了一些胭脂,两颊贴着两只金色的鹧鸪,小嘴上抹着红艳艳的口脂,忽闪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了。
马鸣看苏雪奇不说话,开口说道:“我姐不太喜欢擦胭脂涂粉,是个怪人。”
苏雪奇横了马鸣一眼,笑道:“虽然他说话不好听,可是说的还真是实话,我不太像女人。”
蓝田郡主和永昌郡主一起笑了起来,蓝田郡主说:“苏姑娘说笑了。我看苏姑娘举止大方得体,谅非小家碧玉,只是苏姑娘头发、打扮又和我们中原人不太一样,想必是新近来到汴梁的吧?”
苏雪奇笑道:“正是。我和子啸是从很远的西边来到这里的。”
“很远的西边?那是哪里呢?是不是洛阳啊?”永昌公主好奇地问。
听了她的话,大家都笑了。苏雪奇回答说:“就是快到咱们大宋和党项人交界的地方了。”
永昌郡主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那么远啊!”说着上前去摸了摸苏雪奇的手说:“苏姐姐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给我做饺子吃,那真是太辛苦了。”说完又走到马鸣身边,又拉了拉马鸣的衣袖说:“马哥哥也是,走那么远的路来到汴梁,就是为了认识永昌吧。”
(二十五)一千年的代沟
要说苏雪奇和两位郡主的关系,还真是有些微妙。苏雪奇是一个普通人,而郡主母女既是前朝皇族后裔,又是本朝蒙三代皇帝庇佑和眷顾的贵族,彼此能够交往已经是不同寻常了,而她们三个人之间不但开始于一顿苏雪奇三脚猫功夫的饺子,而且从此以后居然就一路交往了起来。
蓝田郡主丈夫已经死了快十年了,一直旷守在家,除了女儿永昌郡主和两个儿子之外,没有自己的亲人。她的两几个兄弟在当初亡国之后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夭亡的夭亡,他都没有见过,只有郑王柴宗训,也就是后周逊位的恭帝,在幼年的时候隐约似乎见过,但实在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再后来连这唯一一个没有留下什么印象的哥哥也死了。
蓝田郡主从小生在深宫,国破家亡之后,还是被养在深宫。太祖的皇后宋氏对她非常好,如姐如母,太祖和太宗两位皇帝也都看在她是柴家仅剩的血脉上对她厚爱有加,如果说她的丈夫没有在九年前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