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朝臣十分不解。
为什么要挂这么丑的东西?难道是谁送的?就算是燕侯送的也不能送这么丑的吧?!换作谁家的女儿要是收到这么丑的香囊,恐怕要气得退婚了。
这种东西根本就拿不出手啊。
朝臣们一边想着,一边将目光移动到一言不发的燕侯身上。锦衣卫指挥使虽然要上朝,但是一般的政事是用不到锦衣卫的,燕侯在朝堂上从上朝到下朝,往往一句话都不会说。
——脸色好差。
哪怕是隔着很远的朝臣也能看出燕侯脸色的不对劲,有些苍白,又过于严肃,目光紧紧盯着长公主。有离得近的大胆凑上去瞟几眼,会发现燕侯眉头紧锁,太阳穴微微鼓起,明显是紧紧咬着牙的。
一时间,流言四起。
今日朝会无大事,很快就退朝了,相熟的官员三三两两地走着,燕侯理所当然地又入宫了。
“燕侯先前为了避嫌,不是不肯入宫吗?怎地今日无事反而进了后宫?”
“你还不知道吗?昨日礼部派人去蓟侯府合了八字,说是小定已经定下了,择日便要放聘。”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便不必避嫌了,先帝后宫里无子无女的夫人姬妾也都放出宫去了,只剩下皇后和两位太妃而已。”
……
“燕侯怎么如此生气?”有朝会时站在后排看得不太明朗的官员小声问道。
“这还不容易看出来吗?明显这个香囊不是燕侯送的啊……燕侯出身优渥,又身居燕赵两家血脉,也不可能会送出这么……”回答的官吏斟酌着用词道:“这么简陋的东西。”
一边听着的官员恍然大悟道:“那这么说来,长公主心悦之人却也不是燕侯?”
“怪不得会在先帝病榻前成了亲事呢。”又一个官员接话道:“怕是为了稳住北地局势而联姻蓟侯罢,燕侯虽然白得了爵位,但他本有蓟侯世子的爵位,又被迫入赘皇家,公主却还另有心悦之人……”
“住口!”较为年长的官员瞪了他们一眼,道:“天家之事是我等可以非议的吗?你以为你们是市井小民?可以免于惩罚吗?谨言慎行都被你们学到哪里里去了?”
议论纷纷的官员们立刻住口道歉。
待这位年长的官员走了,有年轻的小声道:“说什么让我们谨言慎行,明明他自己在茶馆里每天都听说书先生讲长公主和燕侯的八卦来着,平日就他听得起劲。”
“嘘——”
作为话题焦点的燕侯此刻内心充满了焦虑。
前世和长公主成亲之后她也没考虑过要不要绣个什么东西,世人眼中的男子就不该接触针线,她顾及着身份的问题,虽然有时候也很感兴趣,但还是没碰过。等这一世赐婚的旨意下来,她就打定了注意,左右没什么比男子入赘更为人耻笑的了,摆弄针线又有什么的。
反正她不怕被笑。
可是!
可是!
可是明明绣好之后看着还不错,为什么配在长公主腰间看着却那么丑啊!怎么看起来像是《山海经》中记着的怪物啊!?简直就像是在鸭子的尾巴上插了几根树枝啊!
为什么可以这么丑啊!
候在晋阳殿外的内侍见燕赵歌来了,笑眯眯地将她迎了进去。在晋阳殿伺候的宫女内侍大多都知道了燕侯亲手给长公主缝了一个香囊,也将长公主昨夜在寝宫里时笑靥如花的模样看在了眼里。虽然燕侯做出来的成果惨不忍睹,但是心意是好的,不然长公主也不会挂在腰间了。两个人之间感情好,他们看着也高兴。
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去,他们作为长公主的亲信,无论在宫里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是不能外传的,不然全家都会被牵连。哪怕是听到看到一些流言,也只能忍着。
“燕侯,殿下可喜欢那香囊了。”进了内殿就换了长公主的贴身宫女画水来迎她,画水看着面色不太好的燕赵歌,笑着道。
燕赵歌不自然地将头歪到一边去,问道:“真的吗?”
“真极了。”画水笑道:“殿下从前佩戴的香囊都是奴婢几个做的,偶尔也有内务府送来的花样,这还是头一次换旁人做的呢,啊,燕侯可不是旁人。”
燕赵歌在大脑里回想了一下以前长公主佩戴在腰上的香囊的模样,和自己做的仔细对比了一下……“是我太不自量力了。”她叹气道。
这种东西怎么戴得出去?
“往后的香囊,也麻烦了燕侯了。”画水道。
燕赵歌愣住了,迟疑着道:“这东西根本没法子……实在是有损天家声誉的东西……怎么能交给我做呢?”
画水一本正经道:“香囊等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即便什么都不佩戴,长公主仍是大晋之长公主,不损其威严一丝一毫。”她转儿道:“况且表面上的华丽,远远比不上燕侯一片心意。即便殿下与燕侯心意相通,感情无懈可击,却仍然有宵小妄自推测,加以散布谣言,奴婢等人也会担忧不已。倘若长公主能够随身带着燕侯亲手做的东西,长公主想来会是极为高兴的,哪怕比不得内务府的华丽。因为这香囊代表着燕侯,它不仅仅只是一枚香囊了。”
燕赵歌被说得脸色变了又变,明白是自己想得太狭隘了,她弯下腰,拱手十分郑重地道谢道:“多谢画水姐姐提点,咏月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