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坊本是长安城二流的青楼,但自一位陌生的姑娘在画眉坊挂版之后,画眉坊在半月之内变成长安城内炙手可热的青楼,无数的王孙公子捧着大把的金银,就是为了上门求见妙舞姑娘,或者是站在距离舞台三丈远的地方,遥看妙舞姑娘轻盈的舞蹈。
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妙舞姑娘,绝大多数人都是在那个月夜看到她在水榭的舞蹈,没有人可以形容那支舞有多么美,也没有人可以形容月光下跳舞的女子有多么美,在众的印象中,那女子的肌肤如同融化的宝石,闪烁着晶莹的光,她的眼睛是冬夜最冷时天空的寒星,她的秀发是吹过山峦间的微风……,那是一种只能存在于想像中的美丽。
少数的人,曾经见她穿行在长廊之间到后院赏花,她娉婷的身姿仿佛摇曳在风中的牡丹花,她蒙面的轻纱遗留下的清香久久凝聚于长廊之内,令人流连忘返。
这般热潮来得如此迅猛,甚至连居住于深宫的李渊都听说了这位倾国倾城的女子,这日早朝散后,他微笑着将自己的三个儿子召进后宫,在李贵妃死后,他老了许多,甚至连说话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衰老。
“你们听说画眉坊的妙舞了吗?”李渊慈爱的凝视的三个英气勃勃的儿子,“她可是倾动九城了。”
“儿子曾经去画眉坊控看过,”李建成毫不讳言,“可惜未能一睹芳容。”
“儿子刚刚回到长安,”李世民满面淡笑,“昨夜才听闻长安出现了这等人物,正准备今日朝后去画眉坊一探究竟。”
“嗯,”李渊点了点头,他转头看着齐王李元吉,“元吉,你呢?”
“臣儿……,臣儿……,”李元吉似乎在犹豫,那犹豫里隐含着一丝恐惧,最后他抬眸盯着李渊,“臣儿已将妙舞迎进府中,正准备向父皇请旨,册立妙舞为臣儿的王妃。”
一语惊动四座,李渊瞪大了眼睛,“你要娶一个青楼女子?”
“父皇,”李元吉立刻跪了下来,几乎五体投地,“妙舞其实是前朝公主,她的父亲是炀帝杨广。”
原来满面惊讶的李世民,此时连眼眸都充满了惊讶,他心里暗觉不妙,难道不是真的妙舞?而是昕儿?除了昕儿之外,没有人的气质能令人相信她便是前朝的公主。
“可怜,”李渊沉默了许多,这才缓声道:“既然是前朝的公主,不幸流落风尘,于因果而言,是李家对不住她,后日朕要在校场观看,各府均可携带家眷,你就带她一同前来,朕当众宣布册立她为皇妃。”
一夜无眠,李世民本想立刻去画眉坊确认,没承想刚刚梳洗完毕,就被李渊传进宫中,细细的询问了碧水镇所发生的一切,由于要隐藏其间与玄火教的关系,又要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待李渊明白一切出宫,天已尽黑,又被建成邀进府中,商谈阅兵事宜,竟然无法分身。
转瞬到了阅兵当日,李世民一早便起身,长孙氏与三名侧妃已然梳妆完毕,乍眼看去,觉得她们装扮得这般俗气,竟然有些莫明的厌恶。
好容易到了校场,建成早已到了,正笑容满面的与朝中权贵们攀谈,长孙氏带着三名侧妃去与李建成站在人群中的妃子们相见,好容易应酬完,转过身,却未看到元吉。
应酬了一圈,文武百官们站满了校场,众人满面含笑,都在等待李渊到来,李世民表面镇定,心里却焦急万分,不知道李元吉一会儿出现,站在他身旁的,是否就是昕儿?若是昕儿,息衍这般做是何用意?
度时如年,李元吉始终没有出现,阵中已渐渐传来鼓乐之声,那是父皇到来的前兆,难道元吉敢比父皇来得更晚?
心烦意乱,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维持着微笑,静静等候元吉的来临,过了约半柱香的时辰,场中的鼓乐突然越加的高昂,那正是秦王破阵乐,是父皇为了自己攻下洛阳命人所做的乐曲,这首乐曲也代表着天子的到来。
与众人一同起身,就在站起的那一刹那,看见元吉身穿红袍,笑容可掬的快步而来,他身后跟随着一个女子,即使相隔得这般遥远,李世民仍然一眼便肯定她就是昕儿,因为她走路时,有一种独特的,可以令人倾倒的风情。
紧紧的握起拳头,眨眼间,元吉已走到近前,躬身向建成行礼,然后垂手站在他身侧,昕儿走到家眷那一侧,李世民微妙的感应到那些家眷对她的排斥,许是因为她绝世的容貌吧!抑或是她的地位,青楼的女子,如何与贵妃们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