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拍着大腿大笑:“常二爷,你何苦这是,自作自受!”
他也笑起来,凤姐唱得颊额生汗,看他俩只顾说话并未听弹唱,便懒得再拨月琴,喘吁吁坐过来讨口茶吃。
常燕熹则不再多留,告辞几句,不理鸨儿娘苦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且说白马过隙,流光如箭,转眼便至清明。
常燕熹随常元敬带着后宅女眷子弟及佣仆,去城外坟上祭祖。
坟新修过,门面做得十分足,皆是新砌的石墙,新种的翠柏,汉白玉的明堂神路,墓碑亦是新立,早有佣仆洒扫清整过,摆上祭品香炉蜡烛,常元敬携蒋氏率先磕头跪拜,再接着是常燕熹,蒋氏让肖姨娘与他一道并肩祭奠,他皱眉拒绝,独自一人跪拜,再轮到侄子侄女及姨娘们,至后念祭文,烧掉许多黄纸,熏的铁桶面儿都黑了。
坟后建处院子,正屋连东西厢房,里面摆设俱全,专由看坟的老汉婆子打理,预备众客上坟后有个歇脚的去处。
因是清明寒食不得动炊,桌上摆的尽是糕团酥饼热茶此类,蒋氏领着女眷们洗漱梳头吃喝,自在玩耍。
常燕熹站在廊上,看孩子们跑来跑去,常元敬的长子常瓒不晓怎地跌了一跤,摊手趴在地上哇哭了,领他的丫鬟去搀扶,反被他狠狠蹬踹两脚,却也不敢吭声。
常燕熹看不惯,走上前,一把拽起他的衣领,照着屁股就是两脚:“痛不痛?”
常瓒只觉那处火辣辣地,看他一脸凶神恶煞,唬得忍住哭:“不痛!”
他又是两脚:“痛不痛?”
常瓒哭了:“痛!”
“你也晓得痛?”常燕熹叱责:“还敢不敢乱撒气?”
“不敢了。”常瓒抽抽搭搭讨饶,感觉衣领松落,慌张地连忙跑了。
常燕熹拍手辄身,常元敬站在廊下看过来,不晓已有多久,待他近前,也没说什么,只皱眉问:“你真要任那东厂督主?”
“有何不可?近傍皇帝身边,受其亲命,可随意督缉臣民,堂哥应觉高兴才是。”
常元敬略思忖,颌首说:“但愿日后能派上用场。”他又问:“前些时你说纳潘氏为妾,现怎地又改成娶妻?娶妻纳妾皆你一念之间,岂能如此儿戏!我探听那潘氏绝非贤良淑德之辈,难担正妻之位,你且听我一言,先以纳妾进门,日后果是不错,再扶正为尝不可。”
常燕熹不耐烦道:“我娶妻纳妾关堂哥你什么事,未免管得太宽!”
常元敬喉咙一噎,沉下脸道:“这是什么混帐话!我们两府皆是常氏子孙,一损皆损,一荣俱荣,本就该扶持遮饰,互相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