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听到外头有动静,推开窗往外看了眼。
今儿沈进一直在外头砍柴割草,拉了好几车柴和干草回来,吃过午饭他又出去了。
不出意外沈清看到沈进又拉了车干草回来,但这趟沈进还领了一个陌生男人,那男人牵了辆马车。
她忙放下书,下炕穿上鞋子跑出来。
沈进见到小妹,笑着介绍:“阿清,这位是马二爷。”
沈清仰脸打量男人几眼,男人身着鸦青色裋褐,头裹布巾,生得人高马大,但面相却憨厚老实。
马二爷,说的应该就是马举人的儿子。
平民百姓很少有被人尊称为‘爷’的,就像他们七里村的徐秀才,村民给面子喊他一声‘秀才公’或‘秀才老爷’,不给面子不喊也成,可成了举人,那便不可同日而语。
秀才也称生员,生员又有廪生、增生和附生之分,能领取朝廷钱粮补助的,就只有廪生,增生只能免二十亩田税和两男丁徭役,附生则连免田税的好处都没有。
刚中生员的人,若非成绩特别优秀,可能需要熬十年八年才能成为增生,再十年八年才能成为廪生,不走运的或许还永远熬不上去,甚至被刷去生员名额也不一定。
就像徐秀才,三十多岁中生员,熬了十余年才成为廪生。
可一旦中举,那生活上便能大为改善,举人能免二百亩田税和二十男丁徭役,能做官,有俸禄,故有‘穷秀才,富举人’之说。
不仅如此,中举后社会地位也得到很大的提升,时下称举人为老爷,其父为太爷,其子为爷,故有‘一世中举,三世为爷’之说。
沈清听说过马文会有四子,这位马二爷该就是马文会的二子了。
可这人跟马文会差距也太大了些,一点不像读书人。
沈清仰脸喊了他一声:“马二爷。”
马二爷低头看向沈清,似有些不好意思笑笑:“你们喊我爹伯父,便喊我马二哥就成。”
沈清顺口就喊道:“马二哥。”
她说着瞥了眼马二爷的马车,那马车没有车厢,一眼便能看到车上拉了七八个鼓鼓的麻袋。
于是问道:“马二哥,您是来看我大哥的?”
马二爷点头:“哎,我爹让我给你家送些粮食来。”
沈清眨了眨眼:“马伯父为何要给我家送粮食?”
马二爷似乎挺老实,沈清一问他便答了:“是昨儿有位姓常的大人让我爹送的。”
沈清挑了下眉:“常大人?他有官职在身?他都跟马伯父说了啥?”
马二爷总算发觉不对劲,略诧异看了眼沈清,总觉得这小女娃比旁人家孩子聪明些,但这怪异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我爹亲自招待的那位常大人,未让人作陪,我爹就让我今儿给王老爷家和你家都送车粮食来。”
“哦。”沈清应了声,也没再说话。
沈进也挺疑惑昨儿那位常叔是什么身份的,但马二爷显然知道也不多,问估摸也打听不出啥来。
他想请马二爷进屋歇歇,马二爷摆摆手:“不了,时候不早了,我把粮卸了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