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几人回头看去,就见二房兄妹俩拉了辆板车站在门口。
今儿沈清穿了身蓝布小袄裙,头上用月白色头绳扎了总角发髻,白皙小脸嫩得仿若能掐出水来,衣着打扮虽朴素,可到底比前几日穿着不合身的补丁衣裳好看多了,越发像个小仙女。
就是那嘴有些讨人嫌。
徐氏尖酸刻薄地讥讽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今早去你家,还闻到你家也用上猪油了,有好吃的咋都不知道惦记点你爷呢?”
沈清扬唇笑笑,看向沈老头:“爷,昨儿我大哥是在外头买着了猪油,可我们大半都留给大房了,大伯大娘如今跟您一锅吃饭,那些猪油本就是孝敬爷和大伯大娘的,我便是知道大伯大娘不爱贪人便宜的性子,怕他们不肯收,不知要费多少口舌,这才偷摸放到大房屋里去的。”
沈老头闻言脸色好了些。
一来如今他心本就偏向二房了些,二来也是对二房心虚。
他也不是脑子不清楚的,知道自个以往对二房苛待了些,他如今把最大的希望放在了沈策身上,还真担心二房三孩子对他有怨言。
沈清这番话,可算是安了他的心。
徐氏一看老爷子脸色又好了,她便脸色不好了。
那猪油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的,她都落不着啥好,只能给老爷子上眼药,让老爷子发作大房。
哪怕给大房找点气受,她心里都能舒坦些,这会哪肯认输了去。
她眼珠子转了转,又瞪向沈福:“那大哥方才偷偷摸摸的是想干啥呢?”
沈清似笑非笑看向徐氏:“三婶,你莫不是以为大伯跟你一样,得到点好吃的就会自个偷摸吃了去吧?大伯当然是认出那碗是我家的,不想收我们的东西,想还给我们啊。再则说,大伯虽能干,可从未下过厨,大房若想把猪油拿去外头偷摸吃了,咋也该大娘去,还得带上锅子啥的,难不成大伯是想拿出去吃生肉啊?”
说着她又看向沈老头:“爷,您是知道大伯的啊,大伯多孝顺的人,也从不会撒谎的。”
徐氏一噎。
沈老头脸又黑了。
这次却不是气大房了,而是气三房没事找事了。
阿清说得有理,老大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想偷吃也不可能只带了碗肥油出去,他差点又着了老三和徐氏的道。
沈福诧异看向沈清。
这娃咋这么聪明呢?
他真是这么想的。
沈进恰在这时,从竹筐里掏出装着四个饼子的布包,上前递给沈老头:“爷,我今早做了油渣饼,还热乎的,给您、大伯大娘和小桃都带了个尝尝。”
沈老头摸着热乎的布包,心情彻底好了。
家里的孙儿都惦记着他呢。
昨儿给他买了烟丝和茶,今儿做了油渣饼也想着他,哪有不孝顺一说。
徐氏的脸黑了。
躲在正房西屋没出头的赵氏和沈娇娥,也心里怄得不行。
看到大房二房有好东西吃,她们却没有,能不憋屈得慌?
自从分了粮,沈老头还说了想休了赵氏的话,赵氏彻底恨上了沈老头,昨儿便收拾了东西,搬来西屋跟小女儿一起睡了。
这俩人一个不想跟沈老头说话,一个脸皮子薄,这会儿就算心里嫉恨得不行,也没脸说啥。
沈昌站得离老爷子近,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他吞了口口水,腆着脸道:“爹,这里头啥啊,我看看。”
沈老头老眼瞥向沈昌。
到底是疼了多年的小儿子,就算气他不争气,这心里还是疼的。
但旋即他目光又扫向大房、二房的人。
既然决定不再偏心,没道理还让大房、二房补贴三房,否则只会让大房、二房寒了心。
再则如今大房要供大孙子,二房要供三孙子,他可不能再因为三房把俩出息的孙子给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