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林这才看向他,严维的眼圈都是红的。原来只知道被打的时候疼,原来打人,手也会疼。他小心翼翼的说:“我是严维。”郁林的眼睛里,于是有了一点光,他慢慢的,慢慢的笑了起来。“维维,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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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维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郁林笑的像个小孩一样,带点傻气,拉着严维的手,一直嘀咕:“我有话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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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维用力点着头:“你说。”郁林拽着他的手,握得很紧,使劲摇。“我有话跟你说。”严维吼他:“你他妈的快说啊!”声音却是哽咽的。郁林笑着,用另一只手拍着脑袋:“我记不起来,你先坐……”他又开始拍床,想让严维坐在他的床上,“你先坐,我一会就能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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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在旁边插了一句:“他说的也别都信,因为是重度的,开的药副作用也大,嗜睡,记忆力衰退的厉害,也容易发胖。”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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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维没看他,只是掉着眼泪。医生说:“他想不起来的,先走吧,过了十分钟了。”郁林的手握的很牢,他好像听懂了,轻声说:“别走。”他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像是很想严维坐下来,把被子拨到一边,在床单上抚了两把,弄平整了,急急的说:“你坐,你坐,新换的,不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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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维被他半拖半扯的坐下来。郁林又往他旁边挪了挪,发现他们挨得很紧,就由衷的露出一点高兴来。门没掩,外面远远的传来开铁栏的声音,医生像是吓到了,赶忙走出去查看。严维只是静静的坐着,半天才说:“想说什么,赶紧。”
郁林似乎只想他多坐一会,根本没在想,满脸的笑。外面有争执的声音,已经离这间单间很近了,严维站起来,朝门外走去,郁林跟着站直了,一脸疑惑,问了句:“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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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了。再想不起来,我可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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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林只是呆着,重复了次:“你要走了。”他似乎脑袋里抓住什么东西,又开心起来:“你下次再来看我,我下次告诉你,你要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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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维笑着耙着头发:“以后见不着了。”郁林无意识的重复着:“见不着了?”严维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会去哪,你找也找不着。就别找了。赶紧想个办法,把自己弄出去,你在那里天天鸡蛋、面条的,吃饱了就睡,把什么都忘了,过得这么舒服,我看了憋气,你还是把自己赶紧弄出去。”_
郁林拽着他,一直重复着:“你别走,我这就想。”他硬拉着严维,外面的人终于到了,几个熟面孔的保镖,站在门口。“少爷,走了。”严维看着郁林,也跟着傻笑,手上却用力,想把郁林的手指掰开。那人不肯放,严维只有拍着他的手背,叫着:“我疼,你捏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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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林这才惶然松开。严维出了门,一个和他们同行的医生,把单间锁上。郁林一直站在铁栏后面,看着严维往外边走。嘴里叫了一声:“维维。”
严维的脚步没停,只听见郁林在后面叫着:“我、我记得了。”严维突然不走了,保镖用手推着,他晃了一下,还是定在那里。郁林的声音,带着看见他停下的欣喜。“我爱你,你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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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维站了一会,迈开大步,朝郁林相反的方向走,大步的离开。保镖匆匆的跟上去。郁林呆站在铁栏后,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听见外面隐隐的雷声。怔了很久,直到连严维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他还呆站着,就在这时,病区入口一个人的哭骂声远远的传过来。“郁林你是个笨蛋,郁木头你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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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查房的时候,郁林醒了。主治医生看着他:“还在坚持你没病?”郁林沉默着,没有说话,医生点着头:“想出去,这也没错。外面是比里面过得好。”郁林这才说:“里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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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愣了下:“里面好?”
郁林想了会,脑子僵着,说一句完整的话,很费力。“服了药,什么都开始忘了,不开心的事,都不记得。吃完饭,走一走,再吃药,又昏昏欲睡。里面没有烦恼,吃了就睡,睡醒再吃,里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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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过了会,把笔从胸前口袋拿下来,开始记个不停。“你接着说,外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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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外面要累多了。这里穿束缚衣,捆得人一动不能动,可外面是件大的,大的衣服,不但捆人,连脑袋里的东西,都要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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