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南平王世子的帐篷里,朱琉平静地起身,身子被气得微微颤抖,连着吸了几口冷气,才堪堪平复了心情,却是再也不想看一眼狼狈不堪的嫡亲兄长。
真不知道爹娘怎样教的他,眼界竟还比不上一个女子,蠢笨到如斯境地。
这样的事往后再来两回,谁也保不住他这条狗命。
朱琉狠狠地皱眉。
离开时她才要厉声告诫几句,一回头看到朱泸那灰白的面孔和哆嗦着的唇,瞬间泄了气。
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反而叫自己心里不痛快。
朱琉细细用帕子擦了手,将疲累至极的南平王妃送到隔壁的帐篷里,眼瞧着这屋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朱琉最终还是平缓开了口。
“你打算如何?”
她的声音带上了些微沙哑和疲倦,也是为今夜的事伤神不已。
“我一定将背后谋害我的人揪出来!”
朱泸咽不下这口气。
朱琉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字一句再次重复着逼问:“我是问你准备如何安置二姑娘。”
她低着头轻嘲:“再说叫你去查?什么时候又被陷害了都不知道,南平王府早晚毁在你手里。”
朱泸暴怒,他从南平王那听这话也就罢了,这回就连一向安静不问事的嫡亲妹妹也敢这么说了,瞬间五脏六腑都充斥着怒气,叫嚣着叫他理智全无。
“朱琉!你可别忘了你再如何也只是女儿身,早晚要嫁人说亲,这王府败落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如今怎么全然变了一副模样?简直叫我失望至极!”
他说罢,指着门口道:“滚!我朱泸没有你这样落井下石的妹妹。”
朱琉垂眸理了理自己裙摆上的褶皱,简直要被这人气笑,她走到帐子门口,迎着风回眸,声音格外冷些:“王府的男丁不止你一个,朱泸,你这世子之位,可得坐稳了。”
说罢,她丝毫不停留,纤弱的身影与外头的黑暗融为一体,毫不在乎后头琉璃玉器破碎了一地的声音。
黑夜总使人格外地清醒,她揉了揉隐隐胀痛的额心,问身边伺候的人:“父王可醒了?”
“姑娘,王爷还未醒过来,太医说是急火攻心,喝了药下去,约摸着也快了。”
朱琉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你去瞧瞧,我自个回帐子里。”
就在她走到自己帐篷门口时,手臂却被一人狠狠拽着隐入黑暗中。
朱琉猝不及防,下意识就要惊呼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捂得死死的,男人身上的凛冽冷香再熟悉不过,幽深的黑暗里,她黑色的瞳孔寸寸冷了下来。
屋塔幕见小姑娘冷静得很,只是小小的一声惊呼,鼻息呼在他温热的手掌上,有些痒。
等到了一方无人的草地,前头是一个下坡,他们站在坡上,诸天流动的星辰仿佛触手可及,屋塔幕默默地松了手。
朱琉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片刻后才出声,声音冷得如同冬日夜里的冰渣子:“你将我带到这里,所为何事?”
屋塔幕垂在双侧的手紧了又紧,黝黑的面庞在黑夜里瞧不真切表情。
“你上回与我说,中原女子名声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