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馨悦听到周若苒的话不客气,心中有些紧张,见赵淮之倒是好脾气,“我确实无事不登三宝殿,才得了一座温泉庄子,本想着邀你和宝丫头去看看,你不领情,只好罢了。”
周若苒的眼睛一亮,“当真?”
赵淮之故意逗她,同简宝华认真说道:“宝丫头,这温泉庄子我只好请你去了,你去不去?”
简宝华也笑道:“只邀我一人吗?”她的眼弯起,成了新月般的模式。
“还有我,还有我!”
长公主见着女儿着急,觉得好笑。目光落在赵淮之的身上,他见过小时候的赵淮之,那可当真是个聪慧机灵的。如今,人人都称赞那江宁王妃贤德,江宁王妃与王爷伉俪情深,江宁世子顽劣不堪,她却只信眼见为实,能够对孩童心软心善的,能坏到哪里去?江宁王府为何庶长子学问好,性子沉稳,颇有些才名,嫡次子顽劣不堪,在她看来,委实有些门道。
“那我便邀你去。”赵淮之对简宝华说道。
“不成。”周若苒到了赵淮之的身边,抱住他的一条腿。
“苒儿。”长公主的眉头皱起,女儿的举止有些不成体统了。
周若苒得了母亲的训斥,委委屈屈松开了赵淮之的腿,赵淮之笑着一把把她抱起,挠着她的痒痒肉,“自然是有你的,还说不说我无事不登三宝殿?”
周若苒咯咯笑着,笑得喘不过气,“我错了,表哥。”
“小没良心的,我特地来寻你,邀你与你的手帕交去庄子玩,你却这般说我,当真让我伤心了。”
“表哥,不伤心。”周若苒的手环着赵淮之的脖颈,笑得甜甜的,与他亲近,“我知道你待我好。”
尹馨悦站在原处,她从来都知道人与人是不同的,有些事自生下便有了它自定的章程。她是卖唱人的女儿,下九流的行当,能够跟着母亲入了公主府,是她天大的福分。有了此番的经历,她今后许是可以做个女师傅,去给世家的闺秀做女师傅。
这些事她心中清楚,只是见着周若苒环着赵淮之,赵淮之邀简宝华去温泉庄子,她只是站在这里,心中难免觉得悲凉。
她与她们之间有着天然的不可跨越的鸿沟,她们笑着闹着,只消逗着猫儿,学字学得不好,念书念得不好,又有什么打紧?她们依然可以凭借好的家世,嫁给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而她呢?白日里要讨好周若苒,要好生学习不能放松。晚上的时候,娘亲还要让她习乐理,习舞。不好让琵琶声或者是歌唱声扰了府邸的清幽,娘亲就用手作拍,让她一遍又一遍的舞蹈。
干瘪的鼓掌声里,她需要足尖点地,忍着腹中的饥饿,转着圈让裙摆飞舞;手中的长袖一次又一次的扬起,只为了让水袖抛出最美的柔情;她折腰回首,抬起手灵巧捏成花指,只为了现出女子的柔与美。
每一次的起舞,她都不能松懈。娘亲说她舞跳得好,自己的命比她的命要好,从公主府出去,定然可以寻到一个世家,做女师傅。
眼中无泪,心中却下着雨。
尹馨悦的样子被赵淮之看到,落魄地站在那里,她与周遭格格不入。一瞬间赵淮之甚至想要开口,让周若苒可以带着她一齐。话还没有开口,就见着简宝华。小丫头站着,浅笑着看着周若苒同他亲昵。
一瞬间他的念头便打消了。
周若苒是姑母的女儿,是他的表妹,简宝华出身虽然不高,父亲也是读书人如今为官,而尹馨悦的身份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