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聚弦死后已经过了大半个年头,温采玉也正式迎接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然而谁都不知道温采玉究竟是哪天生辰,不是他们不想问,而是温采玉不愿讲。
「每过一次生日,就代表你离死亡又更靠近一步,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温采玉曾经在温采隐的追问下给了这么一个理由,可温采玉其实不排斥死亡的。
世人都说死亡是可怕而怪诞的,你不会知道死后的世界,也无法预见。人类对于未知总是特别的苍白无力,正因如此,才会害怕死亡。可温采玉却觉得,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温聚弦虽然死了,他也曾经为他大哭过,但是温聚弦再不用挣扎于洩漏天机与被惩罚的矛盾之间,他的灵魂大概获得了自由。
人死后,灵魂何去何从呢?温采玉相信总有一个归处。
因此温采玉生日的时候,他总喜欢下山去庙里参拜,问他信神信佛吗?那倒也未必,他信的从来就不是信仰,他只是需要一个寄託,可以让他把愿望说出于口──他要找到千慕。
今天,温采玉是偷偷跑下山的,他以前不让温采隐知道自己的生辰,现在、以后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多一个人知道自己的事情,不过是多了人和人之间的牵绊,温采玉认为自己不能有过多的牵掛在,那太过绑手绑脚,要是有一天自己想要拋弃一切,这些就会成为阻碍。
温采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做任何事之前,就会先想好后路,在成功之前想好失败的应对,在失败前先想好如何逆转。
与其说温采玉工于心计,只会玩弄人心,不如说他是个热衷于「赌」的人,他靠着他那颗比一般人聪颖的脑袋,思考着如何步步为营,每一步都是谨慎而信心的,他要自信的往高处走,不容许失败,也不可以松懈。
这就是温采玉,淡淡然然,好似对什么都不在乎,事实上他留意各个细节。不是他不关心,是你不曾去观察。
因此温采玉的各种面向,温采隐这样稍嫌粗心的人是不会注意的,可罗氏、李崢麒出自皇室,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毕竟比凡人复杂的多,察言观色自然是会的,但对于这两人来说,温采玉是喜是怒,是悲是乐,又有何干呢?
因此温采玉只顾着不让温采隐知道自己的行踪,却忘了李崢麒这些日子对自己的注意。
在庙里,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温采玉一直觉得好笑──为何在无法温饱的时刻,人们还愿意拿食物祭拜神明呢?
神真的会降下奇蹟吗?神真的听得见他们的祈祷吗?
温采玉自然是不信神的,可他会出现在这庙中,是否也是种矛盾呢?笑看人间痴傻,自己却也做一样的行为,该说这是狂人,还是傻子呢?
「原来师父也会有徬徨无助的时候?」
有一个人来到自己身旁,语气中充满不可思议,好似不敢相信像温采玉这样的人也会来拜神求佛。
温采玉连转头的功夫都不需要就能知道来者何人,毕竟这个世上会叫他师父的,也就只有李崢麒了。「徬徨无助?何以见得?」温采玉手拿着香,看着烟裊裊向上,飞向天际。徬徨?无助?也许吧!或许自己此刻的身影的确是这样的感觉。
李崢麒站在温采玉的视线死角,与其说是并肩,不如说他站在温采玉的左后方。温采玉目不斜视,只专心地注视前方,自然看不到李崢麒用何种热切的视线瞧着他。
他以为温采玉独自下山是为了找情人,毕竟温采玉拥有着被人喜爱的条件,加上这人看似生性淡泊,终究也是个热血方刚的少年人,难保他没有个地下情人。李崢麒幻想着有个姑娘家,就住在山脚下,殷殷企盼着温采玉的到来……孤男寡女的,还能有什么?李崢麒偷偷跟在温采玉身后,越是想像越是难以抑制的气愤。
要是真有情人存在,自己到底要用什么心态去面对?
祝福?成全?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