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想法突然在我脑海闪过,我随口说道:“双亲病逝前,叫我来此弟找唯一的亲舅舅,谁知舅舅久病不愈,舅母有些嫌我碍事……”说着说着,低头轻声低泣起来,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演技。
“我可怜的妹妹,”她轻轻将我揽入怀中,轻拍我的肩头,茉莉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原来,你我是同命人。”她声音甚是慈爱。想起这几日的事情,泪水夺眶而出,不再是假泣,却是真伤心。
过了片刻,蠡姬松开了我,用手中的丝帕为我拭去泪珠。目光暖暖的,轻声说道“要是你舅母实在不容你,你就来找我吧!我在风吟琴做乐师。”见我止住了泪水,她也笑了,笑得如同春日的迎春花,净雅、美韵,让人倍感温馨,笑走了冬日的严寒,笑来的是一个姹紫嫣红的春天。“姐姐叫蠡姬,记住了吗?”
“嗯!”我吸着鼻子,使劲地点头应到。
她暖暖的笑深深地刻在我脑海中,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她却慷慨地把关爱给了我,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直到蠡姬的身影在人流中消失,我才回过神,居然忘了告诉她我的名字。
日子无趣而漫长。一直在外面晃悠到夕阳西下,我才准备回府。走到一半,只见小雁满头大汗地朝我奔来,嘴里还嚷嚷着“小姐,小姐,等等我!”
一到我身边,她使劲拽着我的衣袖,皱起眉头望着我:“小姐,你出门怎么老也不带我,害得我天天到处找!”口气甚是委屈。“好了,好了”我尝试着甩了甩衣袖,果然甩不掉。“我只是出来转转,又没什么。”小雁还是满腹牢骚“小姐上次在岛上不离而别,害的我坐卧不安,主人赶回岛上时,还把我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次小姐要再……”“我不都准点赶回去用晚餐嘛,又不是不回去了?再说,就算真走了,这次师父定然不会再训斥你的,放心。”我打断了她的话,说到后面,声音轻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她怎么会知道,师父与师兄早已不在乎我了。我的心,为什么又开始隐隐作痛?
顺着南大官道走到底就是国师府。见到小雁,想起沉闷的国师府,又不想回去了,径直出了南门,到了城门外的郊野。
夏日的郊外,山丘绿草茵茵,野花密布,小池塘边的杨柳姿态婀娜,腰身妩媚。娇俏的蝴蝶在花丛中留恋忘返,乐不思蜀。一阵暖风吹过,蒲公英随风扬起自己的小伞,四处散播希望的种子。阳光也不那么炙热了,轻轻扑在草上,花上、柳枝上,一切仿佛被一层透明的玻璃纸覆盖,清澈而耀眼。
不远处的竹林,断断续续地传出一曲凄婉忧郁的箫声。箫声似低低的啜泣、轻轻的吟诉,幽幽地飘过这片姹紫嫣红,缓缓地淌入尘世的孤寂,低沉而哀怨,仿若炊烟,缥缈地在心头流动。
我不顾小雁的劝阻,向箫声的源头寻去。
竹林深处,竹屋的白色窗纱,在一片翡色葱翠的细竹中微微颤动。亭中隐约可见一人,白衣飘飘,身形瘦弱,正盘腿端坐在芦席上执箫轻奏。
箫声婉转凄惨,如歌如泣,仿若生者低诉对逝者的哀思,怨妇悲泣对夫君的无奈,言不尽的是世间的恩怨,道不完的是箫者无限的情丝。如此悲怨的箫声,深沁心扉,让我站在屋外而不忍相扰。
“阁下此举偷偷摸摸,不甚光彩,非英雄所为。”箫声顿停,忽而一个熟悉的声音略带讥讽地从竹屋中传了出来,等等,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是你?”我想起来了。
“倘若好奇,就进来吧。”口气仍是一副不恭的调侃,跟刚才深情款款的箫声却是格格不入。
“那我就不客气了!”很奇怪,总觉得能吹出如此妙音的人,绝非恶人。我当即朗朗答道。
“小姐,别去……”小雁扯了扯我的衣袖,满脸不安地对我说。
我望了望她,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摇了摇头,“相信我,没事的。”说完便抬脚进去了。小雁紧跟着我也进了竹屋。
竹屋满铺芦席,正对门口的不远处有一张竹桌,桌上的小茶炉上茶壶轻烟袅袅,茶盘上摆放着三个小茶杯,看起来很是雅致。那白衣人放下手中的箫,缓缓地抬起头来,对我微微一笑。
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分别形容古代的四大美女,那么把这全部用在白衣人身上都不够贴切。颦眉不描而黛,黑眸不闪而媚,樱唇不启而笑,挺鼻微扬而俏,雪肤似玉而甚凝玉,下颌精致而小巧,乌发顺滑而亮泽,就是那画中仙子,天上嫦娥见了也会羞愧而去。
白衣人见我与小雁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轻扬眉眼,微启朱唇,口气却毫无善意:“我不需要门神,二位要么进来,要么出去!”
眉眼也就那么一动,足够媚死芸芸众生。我却觉得甚是鬼魅妖艳,何况,他,他还是个男子???
天啦,我自卑得完全失去了信心!
“谢了。”俺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地闪开双眼后,诺诺地应了一句,然后手脚冰凉地走到竹桌旁边,照样学样地盘腿坐下。
他的眼睛有种摄魄的光彩,我哪敢多看,只有转头看看别处。见小雁仍是一副白痴状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瞧着这个“美”男。
“回去转告你家主人,小姑娘要在此多留片刻,晚餐前定当完好奉还。去罢!”白衣人盯着小雁,平淡无奇地交代完后,便低下头,优雅地为我斟满一杯茶水。
奇怪的是,小雁听完他说的话,对我视若无睹,面容呆滞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