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鬼火往前望去,一座小竹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路的尽头。
四周依旧寂静无声,这不同寻常的静谧给平凡无奇的小楼平添了一抹诡异。林晋桓不禁觉得民间志怪中山野精怪幻化出来迷惑过路书生的温柔乡,大抵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二人很快就来到小楼前,林晋桓话还没开口说话,薛遥已经利落地伸手推开了小楼的门。
这竹楼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住过了,屋里厚厚地积了一层灰。房间里桌椅,床榻一应俱全。木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茶具薰香。书桌旁边还有一个书柜,柜子里整齐排列着传奇话本,游记见闻,佛家经书,古今通史,甚至还有两本春宫,可谓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林晋桓探进地窖里看了两眼,发现地窖里还藏着好几十坛酒。那酒也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佳酿,像是屋主人随随便便酿的乡野土酒。
林晋桓望着檐下挂着的那盏素纱灯笼出神,心想不知这屋子原来的主人是谁,竟在这鬼地方把日子过得像在人间似的。
另一边薛遥也将小楼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他合上手里的一卷书,转身对林晋桓说:“今夜在此地落脚。”
说着薛遥看了林晋桓一眼,神色有些古怪。刚刚他翻查书柜的时候在一本书中发现了一张纸,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林晋桓的名字。
莫非这林晋桓和此处有何联系?薛遥暗自思忖道。
林晋桓没有注意到薛遥的小动作,他对于薛遥的提议没有异议。此地夜里定是比白天凶险百倍,九天门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能平安地出去那是再好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欲横生枝节。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分别占据竹楼一角,各自盘腿调息。
大半个夜晚过去了,两人相安无事,一切风平浪静。
天快亮的时候薛遥被一缕漏出的魔气惊扰。他倏然睁眼,看见林晋桓依旧坐在昨晚的位置上调息。他的双眼紧闭五心朝上,看似一切如常,只是那双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脸上浮着一层不详的紫气。
现在是个好时机,薛遥想。虽然尚未走出圣境,但这个地方眼看也不过如此,已经没有留着林晋桓的必要了。
薛遥聚起鬼气于手掌之中,悄无声息地在地上留下了寸余深的掌印,他双眼紧盯着林晋桓,准备找准时机一击毙命。
“本座奉劝你收起小心思。”黑暗中林晋桓蓦地睁开眼,面上的紫气一下子散得干净。他微微扬起头,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一双凤眼微微挑着,瞳仁里倒映着月光,使他看上去少了点肃杀。
这个魔头倒是长了张多情的脸,薛遥想。
“天亮了就出发。”薛遥暗中散了鬼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入定,仿佛刚刚想一招取林晋桓的性命的人并不是他。
林晋桓冷笑一声,准备再出言试探薛遥一番,突然一条白练猛然破窗而入,直冲林晋桓门面抽来。
林晋桓暂且抛下薛遥,原地翻身跃起。他单手握住白练用力向后一拉,冷声道:“谁。”
一道女声轻叱道:“何人胆敢擅闯圣境。”
来人是一名女子。
林晋桓往破损的窗户望去,只见竹楼外凭空出现了一名白衣女子。这女子乌发全束,眉心印着一颗红痣,她双脚悬空,平稳地漂浮在空中。那身雪白的衣袍纹丝不动,不见丝毫灵力流转,可见其功力深厚。
“呀,好生俊俏的郎君。”女子望见林晋桓,突然展颜一笑。她扬手收紧白练,人也随之飞身近前,与林晋桓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林晋桓反应极快,两人面对面对了一掌。双掌一触即分,四面妖风骤起。
“原来是个魔修啊。”女子打量着自己被魔气灼烫得焦黑的手,不以为意地笑道:“原来刚刚的魔气就是你放出来的。”
刚刚的魔气当然不是林晋桓故意放出来的,只是他今夜不知为何又梦见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一时内力翻涌险些入魔,这才压制不住气息。
刚和女子对了个掌,林晋桓已经察觉这名女子的功力深不可测,自己和薛遥两个人加起来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唐突姑娘,在下无意冒犯。”林晋桓在一旁的树下站定,看似真诚地朝女子拱了拱手。
“管你有意无意。”女子手上的白练再度迅速朝林晋桓袭来,速度之快只能看见一道白光。女子冷声道:“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林晋桓本不愿与她交手,但见这女子油盐不进,只得提身迎战。眨眼间二人又迅速战成一团。
薛遥在暗处见林晋桓与女子打得难舍难分,决定屏息凝气做壁上观。以薛遥的判断,不出两百招林晋桓定会在这女子手下败落。既然这女子没有发现自己,待林晋桓身之死后他自然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去。
薛遥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但林晋桓岂能让他如愿。只见林晋桓跃到半空之中,凝起一掌打向小竹楼,那小竹楼便应声塌了一半。
皓白月光落进了屋子,照亮了薛遥的脸。
“你找死!”女子见竹楼被毁,一时间怒气更盛,下手越发毒辣。林晋桓早有准备,侧身避过了她这一击。盛怒之下女子的余光瞥见小竹楼中竟还有一人,便立刻毫无借力地凌空调转方向,转身向那个人袭去。
“原来这里还有——”女子冷笑一声,一爪抓向薛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