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卫七最先发现褚长溪面色有异,因他正盯着自己握剑的那只手,一贯清浅流水,澄净清透的眼眸中竟再次出现了茫然之色。
就像他刺陛下一剑时那般模样。
“嗯。”褚长溪似恍惚听到声音才从自己手上移开目光,“何事?”
卫七,“公子没事吧?”
“没事。”
褚长溪掀开车帘,又觉鼻息间弥漫不散的血腥味,微微皱眉寻找血迹所在。
他们走的小道,是月前就早已定好的,沿途都是他们的人,会在不同时间段,出现相同马车去往四处,迷惑分散追兵,致使他们都出了皇城,还未有官兵追上。
天色已经黑透,月华照在褚长溪沾血的白衫上,他低下头,似有些怔怔,“这血?”
坐在他身边的昭景烨看着他这么问,心里发慌,“长溪……”
他知道,褚长溪是不会杀昭景煜的,他曾经那样护着他,只是因为被蛊毒影响——
若有一日他清醒过来,会不会自责悔恨?
昭景烨突然后悔给他种此蛊了。
他看着褚长溪面上从未出现过的迷茫,喉间苦涩蔓延,“没关系,换一件衣衫就好了。”
“好。”褚长溪抬头望他,眸中似霜雪暖融,回握他的手,似唯对他信任。
神色之间,他仿佛已不是那个仙姿玉冷,孤高清绝的小公子,而是沾染了俗世红尘,和芸芸众生一般多了爱恨嗔痴。
他也会为此蒙蔽双目,已不再君子立世,清白人间。
情丝生万千,裹他本心。
他已不是他。
这真是他想要的吗?昭景烨从不知这蛊五年后,竟对长溪影响如此之大。
他不想这样的。
“怎么了?”见他面色慌乱,褚长溪问道。
“没什么,”昭景烨紧紧抿唇,“这血不是你所为,你别怕。”
他怕什么?褚长溪暗暗好笑,是你在怕。
但褚长溪面上仍旧陷入冥想,似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在困扰着他,总是神色恍然,不经意去看自己的手心,眉目静静,思绪空茫的让人害怕。
卫七看着这般模样的公子,越想越觉哪里不对,似乎就是在见到丽王爷开始,公子就不对劲了。
公子不是失忆了吗?
所以现在是……恢复记忆了?
“公子,你都想起来了吗?”
“想起什么?”褚长溪看向卫七,神色似更加迷茫。
“过往一切。”
褚长溪脸上还沾有血污,俊美眉目依旧,但眼眸中似与以往清透不同,像多蒙了一层水雾,朦胧不清,意识难辩,只慢慢道,“没有,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