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台的右侧就是抽水马桶,不过中间留下了排水口的位置,因此马桶与洗手台之间还有一些空隙。排水口也已经没有水迹,只有一些没有完全冲干净的黄砂。马桶上方是一个不锈钢的毛巾架,架子上有一条白色的一次性毛巾挂在那里,完全干燥,硬邦邦地失去了柔性,应该是很久没有人用了。
马桶与最里侧的墙面只有不大的空隙,墙面上安装了一个电热水器和损坏的、布满了灰尘的换气扇,喷头则装在正对着马桶的左墙上。喷头也没有流水的痕迹,无精打采地低着脑袋。整面对着马桶的墙面,也就是卫生间门左侧的墙面上,只有这个喷头挂在那里。
灰烬就在洗手台和马桶之间空隙的空地上,很明显,这块地方是人活动的空间,但此时,完全被灰烬占据,正对着灰烬的天花板上,有着厚厚的、黑黑的烟熏留下的痕迹,而整个天花板基本上都被熏黑了,只有对着灰烬的这一区域,最是浓厚。
厉红穿着鞋套,慢慢围绕着卫生间走了一圈。从四周的物品来看,没有任何东西被自燃时的火焰烧着,并且除了天花板,四周的墙壁也没有留下烟熏火燎留下的痕迹。如果不是留下灰烬和天花板浓厚的烟垢,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完全消失了。
厉红走到卫生间门口,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门锁已经被人从外面破坏了,也就是说,外面的人是强行破坏了门锁才能进入其间,应该是死者正在如厕时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如果坐在马桶上,里面的人是无法直接打开锁扣给外面的人开门。
现在厉红又回到了门口。她抬手关闭了碘钨灯,打开了卫生间原有的白炽灯。狭长的卫生间立即由刺眼的白光变成了昏暗的黄光笼罩。反差太大,让厉红一时适应不过来。现在的卫生间,变成了它原来应有的样子。厉红可能是被刚才的强光晃到了眼睛,这个时候再看卫生间,仿佛觉得一下进入了监牢,四周的物品影影绰绰的显出不应有的样貌。厉红摇了摇脑袋,闭了会眼睛,赶走刚才看见的幻影,之后又再次走进卫生间。
一种被监视的感觉从她心底油然而生。
现在整个104房间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可是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一个人在冷冷的盯着她。她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只有半开的房间门,走廊里空空如也,警察已经将闲杂人员拦在了旅馆的大门外,似乎整个楼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为自己的幻觉觉得有点好笑,然后又继续勘查现场。
此时的卫生间,已经没有了刚才被照在强光下可怜巴巴的模样,好像一下由可怜虫便成了主宰一切的神,冷漠的注视着这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房间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所有的物品似乎都不再安静,吵嚷着要离开这里。厉红非常惊讶于自己的感觉。她从灰烬旁站起身,再此环视这里。
没错,这里确实有一种不安分的气氛,好像她的到来打扰了这里的某种东西。那东西就在暗处仔细的观察她。如果她一不小心,可能还会碰到这个东西。它跟在她的身后,伸出手,想要触摸她。
厉红再次转身看自己的身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退出卫生间,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被监视、被观察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人声:&ldo;厉警官吗?法医来了。&rdo;
5.自燃之谜
厉红走出房间后,刚才不安的感觉立即就消失了。虽然大厅里的采光也并不是很好,但站在这里真的比在那个卫生间里要好很多。
守护现场的警察带来了一个精瘦的男人,从他灵巧细长的手指就能看出,这是一双经常解剖尸体的手。他自我介绍:&ldo;我是市刑警中队的法医,我叫岳凌,岳飞的岳,凌厉的凌。&rdo;
&ldo;你好,我叫厉红,医科大法医学院法医人类学助教。因为死者是我的一个朋友,所以这次我希望能够协助警方调查。&rdo;
&ldo;哦,我还以为是上面派下来的专家来调查呢。不过你也是专家了,虽然让你参加调查好像不大符合规定,等我向中队长报告一下吧。&rdo;
很快,局里同意了厉红的请求,毕竟这样一个蹊跷的案子,有人来帮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而且厉红的身份也不是普通的老百姓,算是一个专家了。所以局里的回答非常干脆。
岳凌开始向厉红介绍情况:
&ldo;虽然我只是个法医,但是因为接案的同事觉得事情太过奇怪,所以就直接先通知了我。我是第二个到达现场的警察,先前到达只是个110巡警。&rdo;
&ldo;那报案人是如何描述的?大约什么时间报的案?&rdo;厉红拿出笔记本,边记边问。
&ldo;大约是下午2点,110转来了这个奇怪的求助电话的记录,说有人在卫生间被困,还着火了,房间外的人只能看见有烟从门里冒出。原始报案时间是13点36分。110巡警在13点45的样子到达了现场,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强行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而现场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之后巡警描述了现场的情况,110才将案子转到事故科。&rdo;
&ldo;报案人是李丽吗?&rdo;
&ldo;不是,你说的李丽是死者的妻子吧?不是她,是死者单位的领导。当时李丽已经晕了过去,大家没有听见呼救声,一开始还不知道卫生间里有人,直到李丽叫着死者的名字并晕过去,大家才知道死者还在卫生间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