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以为我喜欢啊?你知道弄这个多麻烦吗?可汉朝女人及笄了就要梳这个头发,我有什么办法?”我没好气地伸手,“喂,我的土特产呢?”
“大小姐,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哪里来什么你看得上眼的东西啊?”他皱着张脸说。
“哦,没有就算了。”我无所谓地说,“对了,告诉你件我做的伟业。”接着我就把我怎么引邓芝找我爹去讨差,最后他得令出使东吴的事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赵统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我说完这个,还和他说我嫂子怀孕时候被这孩子折磨得够呛,我哥也因此忙得团团转。我知道这些事我哥自己不会说,自然由我转告,而且要叙述到位描写详细。
赵统听得越来越无意,眉间显现出几分不耐烦来,终于他忍不住了,阻止我道:“好了好了,你别唠叨了。”
我嘿嘿一笑,伸手到他面前:“我的土特产呢?”
他一愣,然后明白过来,“好你个丫头,刚才玩我呢?”
“你也不看看自己一边说没有一边脸上兴奋得要显摆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有东西带回来,拿出来吧?”我又伸伸手,一副讨债模样。
他臭着脸从身上拿出一块配了流苏的玉递给我,我拿来一看,是一块汉白玉的玉佩,雕成一尾鲤鱼的形状,刀法十分细致巧妙,鲤鱼呈弯身而跃的样子,偏偏鳞片细致可见,整块玉质地滑润,玉色白色微青,色泽纯糯,触手温润微凉。
我并不是太懂玉器,但这东西单是看雕工也知道是好东西。
我在手里把这块玉翻来覆去,看那张开的鱼嘴和鱼尾雕得都非常特殊,应该是平滑的鱼唇和尾鳍边缘,却各有俩个小缺口,而且看那种规则的样子,好像是故意而为之的。
“怎么,入不了你眼?”赵统看我一直不说话,觉得有些失望。
“不是……”我皱眉道,“这玉佩的确很好,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东西看上去有点眼熟?”
“鱼形的玉佩本来就不少,你以前看过相似的并不奇怪。”赵统看上去似乎稍放下些心。
“不是不是,我指就是这样的,一样大小,一样形象,一样颜色,只是……”突然一道光线贯穿我的脑海,我激动地抓住赵统,“赵统,这玉佩是不是一对?两个可以相互卡起来的?”
他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
“另一个呢?”我又问。
“在我这里,好东西总不能都给你吧。”他有些无辜地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我的确看过这个玉佩,就在不久之前,我的意思是,在一千七百多年以后!”
“什么?”他也惊讶地瞪大眼,“怎么可能?在哪里?”
“就在那个道观里面。”我说,“我记得那个道士把我带到后面没有对外开放的一个地方,里面的神桌上就供着这个玉佩,两个合在一起的,我还记得我拿起来看过!”
那半天的记忆对我来说太过模糊,但是我一直相信有些片段一定埋在记忆深处,等待着某一个场景的刺激把他们激出水面。
比如现在。
我记得我把那玉佩拿在手里时,那种丝丝沁凉仿佛直入心间的感觉,我甚至觉得,那种感觉让我想掉眼泪。
难道说,难道说……那真的就是,我手里的这一块玉佩?
“等……等一下,”赵统不知是不是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发抖,“你的意思是,我们,或者至少我们之中的一个人,去过那个道观?”
“很有可能!”我几乎要叫起来。
“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他看起来比我沉稳得多。
“说明了什么?”我没能马上想出来。
“本来我们一直以为,我们只是偶尔才会到这里,甚至像你,根本连有没有你这个人物都不知道。而现在……”
“你是想说……”我意识到他想说的,“我们根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我们以为我们在成就历史,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我们根本就是在历史当中?”我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没错,也就是说……我们会来这里,根本就是……注定。”他神色凝重。
我们同时沉默下来,那究竟意味着什么,从此之后,我们是不是应该抛却那种游戏人间的态度,因为我们的一言一行,根本就是历史长链中的某一环?
如果没有我们,会不会真有黄承彦把陆逊带出八卦阵?如果没有我,刘禅的太子会不会在这一年出生?邓芝会不会去出使东吴?
“那我们到底在什么时候,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到那个那么偏僻的道观里面,最后还把这个给留下了?”我捏着手里的玉佩,几乎想要把这东西给看穿。
“不知道。”赵统挤了挤鼻根,“再说也不一定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