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靠在他胸前,就怕他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还好没有,他只是拢着我的肩,下巴靠在我耳侧,在我耳边呢喃:“对不起,兮儿,对不起,原谅我。”
他又说了“我”,而我每次听他这么说总是会觉得心软,这算不算捏到了我的软肋?我渐渐放松下来,拍了拍他的手臂,有些尴尬地道,“那……不可……不可再如此。”我犹豫着要不要趁他内疚的时候直接提出要求。
想想还是算了,他态度刚缓和起来,这次被他抓回来,他的究竟怎么想,我尚不清楚,不要弄巧成拙了才好。
但是……即使不提这事,其他事也是可以问的。
“陛下,我此次回来,我娘可知?”
刘禅摇了摇头,“尚未,但若是你想见……”
“不用,”我打断他,“还望陛下不要告诉我娘,自此之后,任何事情关于我的事情,都不要再告知我娘。”
当初我让姜维在我死前就特别知会我母亲,告诉她我假死脱身之计,既然她认为我和赵统已经远走高飞,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又何必再让她知道,徒增伤感而已。
刘禅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那也好。”
“陛下,我还有一事想问,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告知?”
“知无不言。”他见我我终于愿意和他攀谈,神色又清朗了几分。
“您……是如何得知,我尚在人间?”我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就怕他突然又暴怒起来。
他的脸色果然黯了黯,放开我站了起来。
他侧对着我,看着屋外满园阳光,眯了眯眼,“黄皓与成都城中一名医为友。有次与之谈话中提及,其友称日前受重金出城与一女子诊脉,说那女子与先丞相肖似,他想到朕时常来凤梧阁,对着你的画像发呆,听及此事就留了心,报与朕知。”他转过身,看着我。
“开始,朕并不知道那女子即是你,只是觉得既与相父肖似,自然与你相像,故派人查访。未料回来秉告之人称赵统也跟随左右,于是朕便起了疑心,想要召回董医官一问究竟,却发现他举家北迁,不知去向。朕又开墓起棺,发现棺中只留当时你身上所穿凤冠霞帔。”
他的话听起来似乎毫无波澜,但我看得出来,他说这些的时候,那种发现被骗后的怒气与伤心又在上涌,被他刻意压制着,才没有爆发出来。
“黄皓……”我闭上眼,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黄皓专权乱政,姜维之后北伐不顺,最终刘禅弃汉室江山而投降,这宦官居功至伟。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件事而走到了刘禅的视线之中,继而步步高升。
若我爹知道了,定是失望透顶。九泉之下,他恐怕也不愿再见我了吧。
红颜祸水,妖女乱政,如此想来,并非虚言。
“兮儿,兮儿,你怎么了?”刘禅看我在笑,一边笑一边眼泪却涌了出来,感到有些无措,怕我是疯了。
“我没事。”我挣脱开他握着我肩的双手,擦掉眼泪。“只是……只是有些饿了。”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我早上起来还没梳洗吃饭,赶紧让小青过来伺候。
吃完早饭他又陪着我逛花园,本来还想让他养着的戏班子来唱出戏听听,但看我无甚兴趣,便作了罢。
他也问我一年里面到底做了些什么,我说是四处游历,他似乎很感兴趣,让我说说见闻。他自懂事开始,几乎一直都在重重护卫之中,还不曾远游过。唯一一次走得稍微远点,大概就是小时候被刘备的孙夫人抱着准备截去东吴做人质,最后被赵云拦江夺斗,救了回来。
我看他目光灼灼,一副好奇的样子,多少觉得他这个皇帝做的有些沉闷,就说给他听。只是我很小心地不提到赵统,他也装作不知,听得起劲。
之后他又恢复了几乎天天都会来凤梧阁的习惯,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直到吃完晚饭才回自己寝宫。这对于我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不但药只能有一顿没一顿地服用,想要去看赵统也要一拖再拖。
一直到五天之后,我才第二次有机会去探监。像上次一样,我跟着小青出去,这次我带了他爱吃的菜,去到牢里给他。
因为之前我对狱卒的厚赏,赵统的环境好了不少,不但地方被打扫过干净了许多,而且也拿来了厚被棉衣给他,我看着总算放心不少,再次答谢了不少给狱卒。
可再怎么样,这里都是天牢,能早一些出去便是好一些。但是,我却始终没法和刘禅说这事,就如他说的,要和他谈条件,我根本没有任何筹码。
我真的能有什么筹码吗?如今我手里的,似乎只有自己的一条命而已了。
天愈发地冷了。
我的低烧已经成为了习惯,刘禅也一直都没有发现我还病着。上次那大夫开的药方果然有些效用,白天我只是偶尔会咳几下,即使咳出血,我也有能力掩饰过去。有时候我甚至想,会不会我可以就此被治愈。
但是,一到了夜里,尤其是近子时,我常会咳得喘不过气,胸口裂开一样地疼,似乎夜夜都在告诉我自己,我只是苟延残喘而已,我时日无多了。不过好在,这样的时候,刘禅并不会看到。
第二次探监后三天,我趁着刘禅去和朝臣议事的当口,再次去到天牢。
这次我除了伤药其他没带,上次狱卒就说过,让赵统要吃什么尽管开口,他们基本都有办法从御膳房拿到。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