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当天,陈女士给她寄的手工蛋黄酥和糯叽叽的兰陵糕团到了,自从学会寄冷链,各种食物就没有断过。她难得早下班,从收发室拿到一个超大的快递箱子,在老包的帮助下搬上了车,还分了他一盒糕团。
因为陈女士的快递,他们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计划。从单位开车回御园也就十来分钟,因为节假日的关系,硬是在路上堵了半小时。她把食物塞进冰箱冷藏室,还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画了个淡妆,等着沈阔来接。
又过了一个小时,沈阔还没有来电,她也没有催,她猜想可能因为家里的事耽搁了,毕竟这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们互相坦白过彼此的家庭,沈阔说过他父母在政府部门工作,而她也毫无保留地提到了自己的父母。如今,安静的房间里,一分一秒摧残着她的自信,她鲜少会陷入这样的自我怀疑,也知道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见家长那一步,所以强迫自己平静地等待。
又过了半小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沈阔打来的,她立马接通了。
“恬恬,我到了。”
“嗯,我马上下来。”
在小区门口看到他,孑然一身站在门卫那,她走上前,看了看四周。他笑了一下,“我车被人追尾了,打的过来的。”
“你没事吧?”她紧张地拉住他的手,前后打量着。
“没事,让你久等了。”
“你的车不能开了吗?”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我总不能开辆破车来接我女朋友,交给4S店了。”
那一刻,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是无法言喻的松快,“那就开我的吧。”
入夜,申城的城隍庙花灯亮起,造型各异,到处是身着汉服的漂亮姑娘,拿着糖人的稚童骑在人头马上,去够天上的一轮皎月。
街边有好几个汉服写真馆在招揽生意,负责服装和妆发,让人想起郁忻在丽江经常光顾的那个小铺,流连驻足了好一会儿。
“去试试看。”沈阔在一旁觉察出她的视线。
“嗯。”
她选了一件紫罗兰色裹胸绸缎长裙,精美的花卉刺绣布满胸前,红色的香囊系于腰带上,裙摆上的银丝线交织成飘逸的云彩,外穿一件薄如蝉翼的淡紫色轻纱,衣袂飘飘,宛若仙女。头上用一支桃花木簪挽起云髻,翠玉流苏,摇曳生姿。她拾裙而上,馥郁芳华,气若幽兰,流转秋夜。他执起她手,星月为伴,碾步成尘。她手摇刺绣团扇,眼眸清澈,浅笑嫣然。
行至一处,卖花灯的老翁取来纸笔,可将题字做成宫灯。她铺平眼前浅黄色的木纹纸,蘸墨提笔,写下:
尔尔辞晚,朝朝辞暮。长乐未央,长勿相忘。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字是从小跟着老教师练的,虽不成大家,倒也笔锋浓转,自成一派。他轻轻挽起她的一缕秀发,才不至于滑落至笔墨处,轻声念读,说道:“好字!”
老翁用烟头将她的题字的纸张边缘烫出墨色痕迹,滚成圆柱形贴合在宫灯外圈,底部挂着红色流苏坠子,轻轻一提,明黄色的光线亮起,字字句句透着浓浓的爱意。
他提着她的作品,一路爱不释手。楼宇宫阙,皓月星光,都不及她眼眸明亮。九曲桥下,一盏盏荷灯随着水流而去,她双手合十,闭眼许愿,此情此景,一如丽江。
“许的什么愿?”
“与君相守。”
“会的。”
临近回程,他与她十指紧扣,目光灼灼,犹如灯火。“我记得,在丽江的时候,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有吗?”她狡黠地笑着问道。
他气息逼近,直视她的目光,“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说说看,但愿我做得到。”
他将她轻拥入怀,温热的气流在她耳畔,低声浅笑地说了一句。
她倏地脸上一烫,埋于他雪松清香的衣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