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节热闹无比,游街队伍大排长龙,老人、小孩、女子、男子人手持一盏花灯,灯火有黄有红、有青有紫,灯形有憨态可掬的童子,有莲花、有老虎、狮子。他们脸有笑颜,兴致冲冲,欲揽尽青宁郡夜色。
远有锣鼓喧天,近有吆喝叫卖。
街道两侧,有各色糕点,飘香诱人。林尘不住想起从前。他与大伯林正天一家,每到夏秋交替,花灯节之日,便一同出门逛花灯。
林正天的儿女,均是崭新花灯,林开念尤爱“飞剑灯”,此灯形状似一把飞剑,他儿时梦想,是当一“行侠仗义”的剑客。只他天性纨绔,“行侠仗义”四字,是万万做不到的。现下看来,“剑客”二字,怕也要与他无缘。
林尘手中,则是去年换下的旧花灯,大伯一家总是这副德行,林尘想着:“大人不记小人过”,虽游灯简陋,那花灯节,却总能玩得尽兴。
每逢花灯节,猜灯谜是经久不衰的余兴节目。有好些街道,挂起一盏一盏游灯,灯上写一灯谜。如若猜中,便能换些奖励。或是精美糕点,或是几枚铜板,亦或是小人。
林正天一家,总成群结队猜谜,也不知是遗传林正天,还是遗传刘氏,林尘便没见他们猜中过。反倒林尘,借着猜灯谜,揽下不少好处。
只后来,林尘生活拮据,且大乾皇朝国情愈糟,花灯节不比曾经热闹,便不怎么来了。此刻手持花灯上街,见那灯火阑珊,百姓笑颜,又回想自己,竟已半只脚踏足江湖,过上生死难测的生活,忍不住有些许恍惚。
他购买糕点、猜灯谜,租船游湖,赏两岸灯火。钱财是不缺了,却总少些意蕴。待到夜深人静,才回到家中,呼呼大睡。
翌日清晨。
林尘自觉基础剑道,已暂到瓶颈。一味闭门造车,终究难有成就。即便不喜麻烦他人,但到必要时刻,也只能硬着头皮麻烦。
又想起那心心相印,阴阳两仪逍遥剑,不住有些心痒:“也不知我那剑道,要练到何种程度,才可修习此剑法?这种事情,即便再心痒,也还是不问为好,否则云前辈定要说我好高骛远。”
想起云清岚,林尘自一叹,行至街道,随意买两个包子,边吃边朝衙府走去。
见地上尚有昨夜花灯节痕迹,心中想道:“昨日好生热闹,也不知云前辈出来看到否?只是青宁郡再热闹,怕也比不过长安。她纵使看了,也觉无趣。”
加快脚步,直奔向衙府。三两个翻身起落,便潜入衙府四周。如今林尘轻功身法,再进一步,距离九罡步第四层已是不远。
便是刘长锐听觉敏锐,再想发现潜入的林尘,也绝非容易事。只是林尘偷潜入府时,刘长锐好似不在。
林尘想起望月楼,候郡守被刺杀一事,他耳目忒差,几乎两眼一抹黑,全不知事后事态发展。但却不急,总想着自己光棍一个,倘若青宁郡大乱,立马跑路便是。
落入云清岚小院中,见院内仅云清岚一人,林尘挥手叫道:“云前辈。”云清岚心中欢喜,面上却平淡:“你数日不曾来,可是怠懒了剑道?”
林尘忙道:“不敢,只云前辈说我基础太差,我便想自个,将基础补上再是。于是闭门苦练。”心道:“云前辈看似温和,传武起来,却十分严厉。难怪周一流怕她惧她敬她。”
云清岚笑道:“那好,你拿剑来,我得考教考教你。”心却蓦一红:“只听过考教徒弟的,可没听过考教…”
林尘欣喜,取来木剑,与云清岚互相喂招。两人仅用基础剑道过招。云清岚剑法如有神韵,寻常的一点、一刺、一拨…从她手中用出,既不失优雅,又威力骇人,带有显着的个人风格。数次让林尘生出,弃剑而逃的想法。
但要紧牙关,紧守那口气,强撑着过招。互喂不过十招,林尘见云清岚眉头微蹙,又联想自己手忙脚乱,数次拿剑不稳,“丑态百出”,心中叫苦:“林尘啊林尘,练剑这么多天,沾沾自喜,却全无半点进展,云前辈怕要对你失望了,也不怪人家不将阴阳两仪逍遥剑传你,你自个不争气怎行?”
当即剑出凌厉,试图将自己剑道所悟,全展现出来。岂料越是如此,云清岚眉越皱越深。
云清岚实则另有想法,她修习千百种剑法,入流的,不入流的,全已融汇贯通。剑出自有章法,虽使得同是基础剑道,但两人岂可同日而语。林尘不知此中道理,反以为是自己自大狂妄,基础没能打好,暗暗自责,反而会错了云清岚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