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卫燕来说,这一切无关痛痒,亦不会让她的心起半分涟漪。
她静默无言地坐着,神情淡然而处变不惊。
可这短短须臾,却让江桐煎熬到了极点。
亭外细雨疏疏,风声郎朗,雨珠顺着亭子的飞檐串成线往下坠,汩汩倾泻在地上。
卫燕站起来,迤逦的裙裾飘转如莲,清丽皓白的一片。
她淡淡笑了,唇角弯起的弧度美极了,眸光中的冷却丝毫未散,还是那般刺目。
玉色长指轻轻拈起锦盒中的簪子,把玩在手中眯眼端详。
少顷,她神情寡淡的开口,望着他杏眸里没有半分情愫。
“江桐,你可知,有些东西,跌碎了便再也不能复原了。”
“譬如,这根簪子。”
说话间,她修指轻松,簪子应声而落,跌在地上,蝶翼上镶着的琉璃珠玉被打碎,七零八落。
江桐望着这一幕,不敢置信下微微张大了眼睛,眸中被痛色填满。
却听卫燕又弯了弯朱色的檀唇,轻轻说道:“又譬如,人心。”
杀人不过诛心。
这几句话,对江桐来说,与诛心无异。
他的脸色已苍白到了极致,唇角颤抖着,终是说不出一句话。
人心碎了,就再难修补。
这是卫燕亲口告诉他的真相。
她便是要彻底断了他念想。
该说的都已说完。
卫燕瞧了眼亭外天色,雾水朦胧,骤雨却不知何时已然停歇。
“话既已说完,你却还不走,行,那便我走。”
她撂下话来,遂毫不犹豫地,提步往外走去。
徒留江桐一个在亭中。
江桐望着卫燕洒然离去的背影,满目悲怆,一颗心早已是千疮百孔,再没有半分力气。
是啊,就算他卑微到了骨子里,乞求那一分一毫的垂怜,可那又如何呢?
她不要他了,彻彻底底不要他了。
江桐终于明白这一点后,眼眶的酸楚再也支撑不住,淌出一片华泽。
他笑得破碎,目光支离。
蹲下去,在地上一点点拾起那些碎片。
拿在手中一点点拼凑。
他不相信,他不认命。
一定可以拼凑起来,一定可以……
可那些细碎的珠子始终是拼凑不起来了,穿上去又落下来,拼起来又滑下去,始终都如镜花水月,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