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子真是厉害,一下午不到就和张公子和离了,还将自己的嫁妆也拉了回来。
我来时外头正在整理箱子,准备马车,徐二娘子要和跟着马五爷的车队南下呢。”
孙五摇着头说徐二娘泼辣,张公子真是倒了大霉,碰上这不讲理的婆娘,又说谁家有钱人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怎么偏她就不行。
孙五是男人,他天生就站在男人的立场说话。
然而李想的灵魂是女人。
他擦了脸,平静问道:“我给你三石米,换你一辈子跟着我,早起晚睡,伺候我爹娘,收拾家里,还要给我养孩子,可行?”
孙五愣了愣,傻乎乎的问:“只给三石米,没有月钱了?”
他还以为是李想突然奇想要考验他的忠心,想说几话来展示一下。
李想又道:“只给三石米,我坐着吃饭,你站着喝汤,白天干活被人打,晚上伺候我睡觉被我打;若是你敢跑,我就杀了你。”
他的话平平淡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孙五本想说可以,心中又十分别扭。李想对他多好啊,有钱拿,有马骑,吃的穿的几乎没有亏待过,有危险也不让他冲在前头,怎么忽然就变了?!
好雇主变成恶霸强盗了?!他几乎是下意识摇头,然后愣住。
李想见他愣怔当场,也不生气,也不急躁,仍旧慢慢说:
“农家两三石米就能换一个媳妇,媳妇早起晚睡,伺候公婆、丈夫,还要干农活,生孩子。丈夫一不如意便能对她打骂。
她们是不想离开吗?是离开就没了活路。
随便一个人就能将她卖了、杀了,埋了。
没结婚时父母、叔伯都能做她的主,结婚了女子的控制权就转移给了丈夫和公婆。
一生不由己,全由人,何其困苦呢。”
“徐二娘是极其幸运的女子了,她的父母疼爱她,不曾将她丢到弃婴塔,也不曾溺死在马桶中,更是精心养护,让她读书识字,养的一身胆气。
父母去世后,她又有可以依靠,可以撑腰的姐姐姐夫。因为姐夫势大,所以才没有那么多趴在她身上吸血的亲戚。
所以她才能从不如意的婚姻中退出,不至于命丧后院都无人知晓。”
李想很少在孙五面前说这样丧气又悲哀的话,然而孙五终究是男子,他改变不了自己看待问题的角度。
“可。。。男人花了钱的,还给了米呢。”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加了一句,“给了彩礼的。”
“三石米,够吃过久?人命价贱,是件好事吗?
荒年一石米,够买一个人;饿殍遍野时,人们易子而食——那是为了活下去。
可不管是荒年还是丰年,不管是穷人家还是富人家,女子的一生几乎是被人强摁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