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迎接圣驾入城。”太子进同马周众将一齐出营。只见殷国泰同贾清、柳德俯伏在地,太子上前扶起,安抚一番,遂入城。进了帅府,升了公座,殷国泰率领贾清、柳德并众将,上前朝见,又献上汉阳舆图版籍并军粮马册,太子大喜,就封殷国泰为归命侯,贾清、柳德为瞟骑将军。三人谢恩,大排筵席,相议要攻取临江。
那临江城总兵李信闻报,心中大惊,连忙草下本章,差官连夜上长安,启奏武后。武后看了本章大怒,即下旨封李承业为兴周灭李大元帅,领兵十万,刻日兴兵,下汉阳捉拿妖人李旦,剿灭逆贼马周。李承业领旨,即点精兵十万,带了八个儿子,出了长安,直奔汉阳而来。不日到了临江,李信迎接入城,备酒与承业接风。次日,李承业同八子并李信大小众将,领兵杀奔汉阳而来。
探马报知马周,马周即点起兵马,出城列阵,以待周兵。不多时,李承业兵马亦到,即排开阵势。两军主帅齐出阵前,承业大喝道:“逆贼马周,今日天兵到此,还不纳降,更待何时!”马周大骂道:“叛国奸臣,你世受恩爵,不想忠于王室,反助淫贼武氏篡位杀良,你今总死,亦有何面目见先帝于九泉之下乎?当日英王若听吾言,岂中你之奸计!今日又敢大胆前来,拿住之时,碎尸万段,方消吾恨!”承业大怒,问:“何人出马,以擒此贼?”李克麟拍马抡刀而出,曹彪飞马挺枪,接住相杀,战了十余合,被曹彪刺落马下。承业见他五子身亡,勃然大怒,拍马举刀,竟奔曹彪。王钦便来助战,李信一马迎住,李克龙、李克虎、李克彪、李克豹、李克风五马齐出,马周、殷国泰、李奇三马飞出。两下金鼓齐鸣,喊声大振,马周大逞威风,一枪刺翻李克虎,王钦一刀斩了李克凤,汉兵一涌杀上,李承业与李信大败,退走二十里方住。马周鸣金,收军入城。
李承业折了三子,纳闷在营,与李信计议,要调各处人马,以打汉阳。忽有则天皇帝旨到,说吐番国王造反,召李承业火速回朝计议。李承业道:“吐番人寇,为患不小。即须回京,奏上天子,与吐番连和,然后再举兵下汉阳。”遂将兵将交与李信,退兵临江城,休与交战,遂起身回京而去。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回 马迪借宿想佳人 于婆做媒遭毒骂
再说通州胡家文氏,自从进兴会后,三月有余,全无音信,心中忧问。一日,胡发夫妻二人往南庄游春,文氏与凤娇道:“今日你叔婶俱不在家,我且同你去后门首看看街上光景,亦可解解闷。”母女二人遂来至后门首,开门张望。不料马迪从胡家门首经过,望见文氏、凤娇在外,母女躲不及,火速回身,往内便走。马迪跟将进来,双目射定凤娇。凤娇三脚两步,飞走进去,闭上中门。马迪见了文氏,施礼问道:“伯婆,方才进去的,可是令爱么?”文氏道:“正是小女。”马迪道:“伯婆,你衣衫破损,甚为苦切。可恨你侄女从未题起,以此侄婿未申孝敬。”忙叫安童取一两银子,送与文氏。文氏按银道:“老身怎好收受?”马迪道:“说那里话,叨在至亲,轻意休怪,不然要亲眷何用!”文氏十分感激,只得收了。马迪道:“岳父母都不在家么?”文氏道:“都往南庄去了,明日才回了。”马迪道:“今日我游春身倦,就在此间住下,候岳父母回来,并有话说。”文氏道:“只是在此怠慢,如何是好?”马迪道:“伯婆说那里话。”文氏忙进内,将马迪所送之银取出二钱,置办酒饭,与马迪吃。
马迪见天色已晚,因对他家人说:“今日看见凤娇小姐十分美貌,我心中十分羡慕。你们若有计策,能使我进去与小姐一会,重重有赏。”家人道:“大爷休要痴想,中门至厨下共有五重门,如何得进去?当初进兴在此,大安人认他为子,他能穿房入户,并无禁止。又闻小姐许了进兴为妻。进兴在此,还可开门进去,如今进兴走了,有谁人开得这五重门?”马迪道:“老花婆没正经,把这小姐许与进兴,岂不是一块好肥肉,到送与狗吃了!”叹息一回,在书房安歇,一夜思想,不能合眼。
次日,胡发夫妻南庄已回,马迪见礼道:“小婿东郊游春,回来困倦,在此歇了。”胡发道:“我们不在家,却不怠慢了贤婿!”马迪道:“至亲之间,怎说这话。”胡发夫妇即时备酒在厅,款待女婿。饮酒之间,马迪看见文氏立在屏风后,偶生一计,叫声:“岳父,那进兴被五个人拐去,做了强盗,如今拿来,打死在牢内了,岳父你知道否?”胡发道:“幸喜不在我家,真真造化。”
文氏闻言大惊,奔回厨下,叫:“女儿,不好了!你丈夫被那五人拐去,做了强盗,打死在牢中了!”凤娇失惊道:“此话那里来的?”文氏道:“马公子在厅对你叔叔说的。”凤娇道:“母亲休要信他!我看那人,鼠头狼面,乃是一个不良之人,定然捏造此言,决非真事。”文氏道:“我儿,你休错说了好人,昨日他怜我孤苦,送我银子一两,如何你说他是不良之人?”凤娇道:“他与你银子,你道是好心么?乃是他的奸计,其中必有缘故。我今后只宜远他。”
再说外厅马迪,暗想:“若要小姐到手,须在此慢慢缓图,自然必得。”便叫:“岳父,小婿在家,人多吵闹,不能静养攻书。此间清雅,小婿欲在此攻书,不知可否?”胡发道:“妙。”遂即分付打扫书房,好好服侍,不可怠慢。马迪大喜。遂在此住了半月有余,朝思暮想,连面也不能见,茶饭不吃,害起相思病来了。马迪之父闻知,差管婆于妈来看。一于婆一至胡家书房,见马迪面皮黄瘦,不住叹气,于婆道:“大爷,你为何病的这般光景?”马迪道:“我的心病难治。”就把想凤娇小姐,害起相思之病,说了一遍。于婆道:“这有何难,待我去做媒,心然事成。”马迪道:“你若说得成时,真真是我的大恩人。先与你白银五两,事成还要重谢你哩!”
于婆接了银子,满心欢喜,来至厨下,见了文氏,连叫:“安人,恭喜了!”文氏道:“我喜从何来?”于婆道:“我特来与小姐说媒。我家公于,十分爱慕小姐,使老身前来说合,安人一允,择吉成亲,送小姐到西庄居住,与英娘无分大小,安人也不在此受苦了,岂不是大喜!”文氏闻言惊呆,半晌方说道:“我女儿已许人了。”于婆问是那家,文氏就把神入托梦,比合朱砂记,已许了进兴之事,说了一遍。于婆道:“安人好没主意,怎么把一个标致小姐,到许了进兴?那进兴乃胡宅奴才,如今逃走;我家大爷乃宦门人家,其富巨万。安人不可错了主意,许了我家大爷,胜于进兴万倍不止。”文氏未及回答,凤娇发怒,喝道:“老贱人!你不过是马家家人媳妇,敢如此无礼!他家富贵由他,我的贫穷曾受。老贱人言三语四,你看我是何等之人?还不快走,如是不走,难免我一顿巴掌!”遂伸手要打。于婆满面通红,忙忙走出。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三回 躲鸡笼娇婿受打 贪财利奸尼设计
当下于婆回至书房,气得半晌方说道:“我做了千万的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恶丫头!安人倒有允意,他一顿肥骂,还要打巴掌哩。”马迪道:“你不要生气,只当我得罪你,你怎设一妙计,使我到手,出你的气才好。”于婆道:“我今有一计在此,待至晚上,大爷先藏在厨房左右僻处,等到人静之时,悄悄走到他房中,看机会,或者弄得到手。不然,与他干肉麻,也好叫他落个臭名,也出了我的气。”马迪道:“妙极!”到了晚间,悄地入内,闪在厨下,见旁边有一大空鸡笼,将身钻入笼中,如乌龟一般。
少时文氏与凤娇来厨下收拾家伙,凤娇一眼看见鸡笼内有人,也不做声,暗暗与文氏打个照会,先将灶内锅煤扒些出来,洒进鸡笼,又将油水往上淋漓下去,淋得马迪满面都是锅煤油水,忍着不敢作声。凤娇又暗与绣娘说知,叫他如此这般。收拾完,文氏与凤娇入房去了。绣娘故意对胡发说:“厨下什么响动,想必有贼。”胡发闻言,走至厨下,只见鸡笼里面有人,大叫一声:“果然有贼!”家中大小人等一齐动手,不管三七二十一,照头乱打。马迪受打不过,大叫道:“岳父,不要打,我是马迪。”众人方才住手,上前一看,果是马迪。胡发问道:“为何在此?”马迪满面羞惭,假妆风颠的模样。胡发不好意思,只说是“好好的人,为何就风颠了?”扶到书房,各人安歇。胡发叫于婆好生看守马迪,自去睡了。到了次日,将马迪风颠报知马府,英娇坐轿回家来看。马迪见了妻子,就同眼中钉,看了半日,只是叹气。英娇道:“果真风颠了,叫乘暖轿来,先送他回马府会罢。”
马迪到家,心中气忿,叫过几个家丁,每人赏银五钱,要大街小巷,遍处谣言,说胡家逃奴进兴做了强盗,拿来打死牢中。众家丁奉命而去。果然一人传两,两人传四,不消三日,满城遍知。绣娘闻知大惊,急忙来见文氏、凤娇,道:“不好了!街上人人都说进兴做了强盗,活活打死牢中了!”文氏闻言,泪如雨下。凤娇道:“母亲不要惊慌,我看他决不做此不良之事。绣母可到陈姐夫家,央他各衙门打听消息,便见明白。”
绣娘听了,即时出了后门,来到陈进家,见了鸾娇,把谣言进兴之事,说了一遍,“他娘儿两个十分惊慌,特叫我来求解元,往各衙门打听一个实信。”鸾娇大惊,忙催丈夫往各衙门去打听。陈进果到各衙门细细打听,并无此事,回至家中,告知绣娘。鸾娇道:“我大舅母与凤妹若不放心,那观音庵大士的签十分灵验,叫他二人去求问一签,便知吉凶。我有钱五百文,绣母拿去,与他做轿钱香金。”又取了两件半旧衣衫裙子,与他穿了好去。绣娘接了,回至胡府,来到厨下,叫声:“安人、凤姐,不要惊慌。”就将陈进打听的话并鸾姐叫他求签的话,一一说出,把两件衣服并五百文钱,交与文氏。母女二人十分感激,拟定次日到观音庵问签。
不料于婆尚在胡宅未回,一闻此信,心中大喜,对英娇说:“我去看看公子。”即回马府,见了马迪,就把谣言进兴之事,“他母女央陈进衙门打听,并无此事,他母女二人放心不下,明日观音庵问签。老身闻知,特来报与大爷。快去庵中,叫张、李二尼来,等他母女二人到庵问签,须要设局款留到晚,与大爷成其好事。”
马迪大喜,即叫家人去庵中,叫张、李二尼来,说道:“我有一件事,托于你二人。因为胡家凤娇生得俊俏,我千恩万想,不能到手。闻知他母女明日到你庵中问签,怎生设法留他到晚,使我成其好事。先送你二人白银一百两,事成之后,再找一百两。”
二尼见了银子,满心欢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叫声。“大爷,这有何难!他母女明日到庵,只须如此如此,其事必成,倘若不允,再动起蛮来,不怕他不从。况且小庵前后又无人家,都是河路,就喊叫也无人救应。一到了手,不怕他不嫁大爷。此计如何?”马迪道:“此计甚妙。请先收下这一百两银子,事成再找那一百两。”
二尼拿了银子,辞别回庵而去。到了次早,马迪带了家丁,与于婆先躲在庵中,单等他母女前来中计。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马迪倚势强求亲 胡完挺身救主母
话说文氏与女儿,到了次日,雇了两乘轿,母女坐下,轿夫抬到观音庵门首,下轿入庵。二尼忙忙出迎。母女二人到了大殿,点起香烛,深深礼拜。凤娇默视道:“大悲观音菩萨,弟子胡氏凤娇,幼年丧父,与寡母文氏托身胞叔胡发家中,受尽千般苦楚。因神人分付,比合朱砂记,母亲将弟子许与马隐为妻,即名进兴。自从有五人前来接他往边庭叔父处去,几月杳无音信,纷纷谣言为盗死在牢中,托亲陈进查访,已知其诈,但不知丈夫在边庭平安否,日后还有相逢之日否,求大士赐一灵签,以辨吉凶。”祝毕起身,抽出一签,将签经一看,上写道:
因龙伏爪在深潭,时未来时名未扬。
直待春雷一声响,腾空飞上九重天
文氏便问:“李师傅,这签问行人在外,可平安否?”李尼道:“小尼不会详解签语。当家张师兄详得最准,说一句应一句,人都称他张半仙。只是今早施主人家请去吃斋,尚未回来,少坐片时,他就回来。”凤娇道:“签语我自会解,不用等他。”文氏道:“若不详解明白,岂不枉来一次!”李尼道:“安人说得是。不必性急,少不得还要待茶吃斋。”母女来至后殿,等至日午,李尼摆出素斋款待。文氏道:“怎好又在此吃斋?”李尼道:“无可孝敬,只是有慢。”文氏道:“说那里话。”三人遂坐下同吃了斋。李尼引娘儿两个观看佛堂,又等多时,仍不见张尼回来,凤娇道:“母亲,回去罢。”李尼道:“小姐休忙,他也就来了。”文氏道:“我儿,且再等一等。”
却说马迪悄悄出庵,取几钱银子,打发两乘轿子回去。日夕,张尼方回,李尼道:“胡大安人与小姐,在此等你详解签语哩!”张尼稽首道:“小尼躲避了。不知签语是那四句?”文氏道:“是‘困龙伏爪在深潭’这四句,问行人在外平安否。”张尼双眉一皱道:“不好,不好!头一个是‘困’字,分明这人坐在牢内了。‘伏爪在深潭’,这人手足带了刑具,囚在牢中。后面这两句,一发不好,‘飞上九重天’,分明已死上天,有何好处!这是不祥之签。”文氏听了此言,不觉泪下。凤娇道:“母亲不必悲伤,据女儿看来,到是吉签。头一句系赐经》“困龙在田’,君王之象,未得行其大志,时未来还不曾扬名天下,‘直待春雷一声响’,要至明春,便得志飞腾,乃大吉之签。天色将晚,回去罢。”
文氏起身作别,二尼相送出庵,却不见了轿子,母女惊讶道:“轿夫那里去了?”二尼道:“想是等不得,回去了。请到里边少坐,待小尼着徒弟叫两乘轿子来,送安人小姐去。”母女无奈,只得又进庵来。张尼把母女引到落末一间净房坐下,摆斋相待,母女那有心吃斋。看看日已沉西,并无轿子来,张尼道:“奇怪,我徒弟怎么也不回来?安人、小姐请坐,待我再去看看他来不曾。”
张尼走至外面,把前后庵门关好。马迪、于婆闯入房来,文氏、凤娇一见大惊。马迪道:“伯婆,我善求你立意不允,今日我看你飞上天去!快顺从我,自有好处;若强一强,我就动粗了,也不怕你叫喊起来。”母女二人唬得魂不附体,泪如雨下。于婆道:“凤姐,你看公子何等风流,何等富贵,强如进兴万万倍,允从了好。若不允从,大爷一怒,只怕你的性命也在顷刻之间!”
凤娇知身已落局,叫天不应,心生一计,强收珠泪,叫声:“于妈,你的言语极是,但要依我三件,方与成亲。”马迪道:“你若允从,休说三件,就万件也依你。”凤娇说:“第一件,要在大殿上设立花烛,待奴沐浴更衣,交拜天地。”马迪道:“这是自然。”凤娇道:“第二,我不愿为妾,须另寻房屋居住。”马迪道:“原说送你西庄另住。”凤娇道:“我母年老,要你养老送终。”马迪道:“你嫁了我,那养老送终之事,何须说得。”
此时马迪喜不可